江城,希尔顿酒店。
林悦的婚礼在3月份举办,因为倒春寒,婚礼仪式从户外改到了室内。
林悦邀请了三位朋友当伴娘。
沈荼跟另外一个大学室友梅梅提前两天到达酒店布置现场。
因为前一天的连番彩排,沈荼本来觉得自己的泪腺已然罢工。
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不会再为这种仪式感过盛的场面激动了。
但新娘新郎交换戒指,漫天花雨从天降落的那一刻,沈荼还是落泪了。
从青春懵懂的校园携手走过游刃有余的职场,再一起步入婚姻殿堂。
这是极少数以圆满落幕的校园恋情。
……
盛大的婚礼仪式后,是敬酒环节。
林悦换好敬酒礼服,看着跟在周璟身后的谈隽,给沈荼使了个眼色。
在“愈色”的那一晚,沈荼一句简短而直白的“我希望他没有”差点将她震懵圈。
林悦现在都记得沈荼说那话时眼底流淌的细碎光芒。
像一朵白山茶倏然从枝头坠下,摇摇晃晃地砸在了行人的心尖上。
她几乎在那一瞬间明白过来,为何五年来沈荼的感情生活都如同一潭死水。
她从前以为是工作太忙,现在才知道是一直没放下。
也是,否则怎么会连个快餐式的暧昧都没有。
只是,这也瞒得太深了。
她几乎日日跟她在一起,竟然也没察觉出她还有这旧情难忘的想法。
幸好今日谈隽临时做了伴郎,她不介意助攻一波。
……
沈荼捏了捏因为不常穿高跟鞋而有些酸痛的脚。
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新郎身后默不作声帮他挡酒的人。
单眼皮,高鼻梁,睫毛很长,皮肤白到接近透明,是那种极少见的在合照时会直接曝光的白,但不会显得单薄,反而有种冷兵器的锋利。
以及一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清冷与寂寥。
眼皮半垂时,厌世感会达到巅峰。
以至于时常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到高深莫测的地步。
比例完美的身材包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装之下,甫一出现,就让周围人频频侧目。
藏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看起来随和淡然,多了一些可亲,捎带着那随时都会出鞘的锋利也被妥帖地藏了起来。
让人不禁生出这柄利剑十分安全,可以亲近的错觉。
但也仅仅是错觉。
候场的时候有好几个女孩子满怀希冀地递上自己的微信,结果当然是折戟而归。
随和只是他对外的尺度,礼貌而体面的包装。
其实很有边界感。
沈荼一直觉得这样一个人不会跟她有太深的牵扯。
就如同她在高二上转学进入江中,又在高二下从江中转出,她于江中来说只是过客。
她于他也只会是过客。
大学真正在一起后,才知道利刃之下是一颗可以触碰的柔软的心。
边界感也是一种保护。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但还有未来。
如今的她,已经经得起风浪了。
沈荼端起一杯红酒,在谈隽落座在斜对角的那一桌时,踩着高跟鞋走向了他的位置。
她看了他一整天,所以知道他从来没有看过她。
一次都没有。
哪怕是接亲团玩游戏时,她与另一位伴娘同时向他发出挑战。
他也选择回应别人。
沈荼不清楚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什么,是同样的放不下还是…不想再有牵扯了呢?
但没有关系,五年后的沈荼与五年前不同,如今的她,有应对各种棘手场面的能力。
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她喜欢谈隽。
喜欢到看一眼便心生欢喜。
只要谈隽还没有女朋友…
很快,沈荼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抬眼看向婚宴大厅的入口。
那里不知何时立了一个女孩。
妆容精致,长发微卷,笑靥粲然。
腕上一只粉劳闪亮,长裙挺括,盈盈而立。
沈荼垂头,跟她今日的伴娘服一个色系。
“谈隽…”
门口的女孩又唤了一声,这一次谈隽明显也听见了。
沈荼看见谈隽回头望向了大厅门口。
站在门口的女孩立刻对他展露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沈荼看不见谈隽的反应,只能看见那女孩一步一步往他那里走。
谈隽很快站起了身,大约同她说了几句话。
沈荼听不清,只看见那女孩眼底闪烁的星星一样的光芒。
还有越来越翘的嘴角。
两手背在身后交叠,偏头似是同谈隽撒娇。
不多时,沈荼便见谈隽朝那女孩点了点头,而后捞起搭在靠椅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往外走。
沈荼垂下了眸,她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她落座的地方是林悦单开给伴娘伴郎的一桌席面。
梅梅跟林悦的高中闺蜜已经先回酒店房间休息了。
所以这一桌只坐了她一个人。
她抬起手中的酒杯想要一饮而尽。
可是余光却不自觉地放在还站立在谈隽方才落座的那张桌子前的女孩身上。
也许只是朋友呢?
沈荼有些不抱希望地想。
浓郁的刺激性的酒气充斥着她的口腔。
沈荼呛了酒,一张脸咳得通红。
她还是适应不了洋酒,连啤酒都不行。
她只能喝得惯那种乡土味浓重的甜米酒。
伴娘服是浅色的,被红酒沾染时,脏污的颜色非常明显。
沈荼手忙脚乱地抽出几张纸擦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