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渍。
“沈荼…你是沈荼吗?”略带迟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沈荼抬起头,发现刚才还站在几桌外的女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认识我?”沈荼握着纸巾的手有些无措。
“我见过你的照片,他跟我说起过你。”
“还有你们的事。”
女孩弯唇一笑,卧蚕在一双笑眼下微微鼓起,一副天生讨人喜欢的长相。
“他跟你说过我们的事。”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沈荼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指甲深扣进手心里,有些疼。
谈隽是一个边界感极强的人。
一个边界感强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跟别人分享过去的故事?
沈荼抿住了唇。
“当然啊,已经过去了嘛,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女孩大大方方地笑着,语气坦然自若,仿佛在说一件自然而然本该发生的事情。
沈荼突然有些呼吸不过来,像失足落水的船客,潮水灌满鼻腔,窒息感传达四肢百骸,她甚至有片刻眩晕。
唯有手心里的痛感愈发尖锐,刺激着她醒来。
是啊,已经过去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
方才那点幻想被打破了。
沈荼强撑出一个体面又矜持的微笑,轻轻朝女孩点了点头。
还没等她开口应承眼下这局面。
女孩便甩了甩手中的手机,又冲沈荼露了一个羞涩的笑。
“哎,不说了,他发消息过来了,我得下去了。”
“哒哒”的高跟鞋声远去,沈荼的身体迅速失温,四肢的力气全部抽空,只能凭借惯性与桌椅之间支撑出来的空间防止自己倒下。
胸前似乎被人破开一个巨大的、她看不见的孔洞。
黑魆魆的,还漏着风。
想象与亲眼见证还是有差别的。
哪怕她曾脑补过谈隽有女友的场景,也脑补过自己要如何在这种场景下表现得云淡风轻。
但当现实不留情面地突击而来时,她还是会难过得无以复加。
手足无措。
冲鼻的酒味如鲠在喉,沈荼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她所谓的五年里练就的炉火纯青的定力在今晚几个笑容里不堪一击。
婚礼已经行进到尾声,林悦跟周璟虽然不用再敬酒,却不得不忙囿于人情交流。
沈荼低着头,不想让自己的窘态被人注意到。
直到黑色手工皮鞋的鞋尖出现在视野里,沈荼警觉地微抬上臂,借这不经意的动作自然将脸颊上的泪珠蹭去。
抬起头,本已装点好的笑容僵住。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沈荼的眼眶还有些湿漉,下睫毛被泪水糊成了几簇。
鼻子红红的,雪白的脸颊因为呛咳而蒙上了一层薄红。
眼尾的那一抹粉更加明显,从淡粉变成了绯色。
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妍靡。
这模样与好友们向来叫的那个外号别无二致。
像极了一只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小兔子。
沈荼眨了眨眼,将被泪水糊住的睫毛抖开。
确定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觉。
单眼皮,高鼻梁,睫毛很长,皮肤很白。
西装笔挺,一丝不苟。
这不是谈隽还能是谁?
沈荼甚至可以看清睫毛在他眼睑下方投下的阴影。
大约喝多了酒的缘故,他眼里好似有水波潋滟。
发丝抹了发胶,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有几缕微微垂下,勾出些不经意的懒散。
可哪怕是这样,周身依旧笼罩着一层难以接近的疏离气场。
沈荼轻轻抿唇,她在思索他为何会去而复返。
不敢自作多情,沈荼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
沈荼听见自己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你在找她吗?”
她现在与他相隔不过半臂,是今日来最近的距离。
沈荼不自觉地想跟他再多说几句话,但一时找不到借口,便只好拿这个她本应避之不及的话题继续开口:“她刚刚走了。”
谈隽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微蹙了下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
因为很快,所以眼里还蓄着泪水的沈荼没有看见。
在多余的眼泪要再次流出来时,沈荼飞快地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顺带将拇指按在眼角。
谈隽听着眼前这人惊天动地的呛咳声,唇角微动,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视线落在沈荼手边的酒杯上。
然后是沈荼身上因为酒渍被污染的伴娘服。
最后定格在沈荼露出的脚踝处。
那里贴了一个创可贴。
林悦提供的伴娘鞋是专程请人定制的。
但还是不可避免有些磨脚。
等沈荼从咳嗽中缓过来,谈隽已经离开了。
强撑的肩颈瞬间垮塌,倚在靠背上的手扶着微微晕眩的头。
半晌后,胃部隐隐作痛。
沈荼才记起她今天只吃了一小碗海鲜粥,早就饿过头了。
这几年忙碌的工作让她很难规律生活,多少落下点胃病。
方才又是一整杯红酒下肚。
沈荼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胃,瞥着这一桌还没有人动过的席面。
都是上好的海鲜,早上从滨城空运过来的。
沈荼却没有什么兴致。
反而半垂着眼看向了旁边的红酒。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应该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