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白色的衣袖和粉色衣袖交缠，在周围血腥味和药味中，她嗅到了一缕来自面前人身上的淡香，她温柔地为她将药膏涂遍每个伤痕，告诉她，“侍女应该对公主好。”
“你在讨好我。”即使心里不是这样想，但惯有的刻薄让她口出打破温馨氛围的话语。
乔柒抬头，想了想：“公主觉得奴讨好，那奴便是讨好，公主这样美的人，奴想讨好也是随心所然。”
她轻笑着，眉眼弯如月牙儿：“这句话不是虚伪，是真心实意，奴挺喜欢公主。”
弯月不知何时从乌云中露出面容，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少女洁净的脸上，放在人堆找不出的面容此刻熠熠生辉，笑容很有感染力，明珠嘴角止不住上扬，“你别后悔。”似是对乔柒警告。
窸窸窣窣的蝉鸣声不绝于耳，吵闹地乔柒想不出话语表达的深意，她开心进一步的距离，任务或许没有小统说得那么困难。
两种蛊带来的痛苦渐渐褪去，时间已至深夜。
乔柒打了个哈欠。
“困了？”明珠目光似是无意落在乔柒身上。
乔柒话没说满，努力睁着困顿的眼皮，强打精神：“有点困。”
“进去陪我睡会儿。”
明月拉着乔柒的手指走进屋内。
手指冰冷的触感不知何时恢复温度，乔柒依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她是否是小梦主。
“我就坐在那里睡会儿。”
乔柒指着桌旁的凳子。
明珠看了一眼木质的硬凳，扯了扯红唇：“睡吧。”
曾经，她的屋内从不会让人留宿过夜，今日已经特许有侍女入内，还没大度地把自己床榻分享给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侍女。
乔柒抬脚，突然意识到手还被勾着，她疑惑地望着明珠：“公主？“
明珠面不改色地放开乔柒，背对着她躺上床榻 。
乔柒懂事地没有继续说话，屁股坐上石凳，趴在桌面埋首而睡。
睡意朦胧之际，背后响起翻转的声响。
“为什么不问我吃饭的事情？”
乔柒以为自己听错，她从睡意中挣扎出来，转头看向床榻上的明珠：“公主在跟我说话吗？”
明珠面色淡淡，似不在意地又重复一遍：“为什么不问我关于吃饭的问题？”
乔柒猜想，中午和小愿的谈话，公主估计听去了大半。
她心中组织着语言，开口道：“奴是一名侍女，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公主不让奴吃饭，奴便饿着。”
呵，假话。
明珠盯着她的面容，不放过一丝变化，最后，她开口，语气平静，却有着极强的压迫感：“说实话。”
乔柒垂下眼帘：“小愿跟随在公主身边多年，耳濡目染，我不相信她会因为一块糕点放下对我的仇视，坦诚相待，她见过我胆大的一面，故意说那些想让我对公主心生芥蒂，日积月累，说不定哪一日就会以此冒犯公主。”
乔柒无奈笑道：“小愿在嫉妒我吧，才来一天，似乎在公主面前，比她多年侍候的感情还要得公主青睐，我做的那些事情，换作是她，万万不敢的。”
其实互换身份，乔柒能理解小愿的做法，但小愿忽略了她们的身份，一个侍女，很少能常得主子的青睐，旧人去、新人来才符合常理，比如明珠公主也不过看上她的眼睛，哪一日失去兴趣后，她的未来又是什么？
幸好她不是侍女乔柒，没有讨主子欢喜，唯马首是瞻的思想。
明珠对上乔柒的眼神，里面纯净、通透，正是她第一眼看上她，问大礼王子要她的原因，手臂上的淡淡药味萦绕在鼻间，她维持面对乔柒侧躺着的姿势，不舍得躺平，“明知是陷阱，为什么愿意把自己珍贵的绿豆糕送给她？”
乔柒脸上的笑意更甚：“或许是奴最后的一点良心吧。”
明珠嘲讽：“不知该说你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奴的脑子不太好。”乔柒没有反驳，接了明珠的话，神色颇为认真道，“有些事情想做便做了，比如给公主的那块绿豆糕，想着让公主开心，事后才知有多冒昧，公主没有奴的经历，怎么会一块平常的绿豆糕就开心了呢，可那确实是奴真诚的心意。”
心中不受控制地升起几分欣喜，明珠不知所措，面色依旧冷峻，嘴硬问道：“你也是像这样满口蜜语地讨好大礼的王子？”
“啊？”乔柒有些惊讶，什么讨好王子，他家王子傻白甜，和她关系又好，哪需这样动脑子讨好，如果任务目标换作是他，不知多轻松，真做梦笑醒。
这些话她肯定不敢说出来。
“奴和王子从小长大，两人之间很少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语。”
宫室内，安神香的气味引得乔柒的睡意更浓，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明珠不再看她，闭上眼睛：“睡吧。”
一夜无梦。
等乔柒睡醒睁开眼睛时，公主的身影已不在榻上，她慌乱地起身，四处寻找。
这里是古代，侍女比公主起得晚，不得被罚。
“吱嘎。”
明珠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头上随意用珠钗挽了个螺髻，推门走了进来，见着乔柒，面色不见任何异常：“醒了？”
“奴……”乔柒故作难堪地低下头颅，弯腰行礼。
“你在大礼的日子似乎很舒服。”
乔柒回想了一下脑内的记忆，只用做一些轻松的活计，还能偷懒休息，确实舒服，她开始怀疑小统往其他人脑内构造的记忆，是否符合常识？
一个侍女怎么感觉比一些贵族的日子还舒服？
“奴一定改。”
“这是你说的第二遍了。”
“……”
明珠翘起嘴角，看着乔柒的头又低了些，道：“你的话看来是有时效的，出口后就到期。”
呃。
乔柒不好意思地盯着脚下的地板，她就是一名假侍女，谁能一夜时间改正保持了二十三年的习惯，这个年代也没有手机闹钟叫她起床。
“公主，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