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劣地并拢张开手指，给她看指间细长的银丝。
“想必小姐是很不喜欢。”
她懒得骂他，抽出手帕软绵绵搭在他手上，搂着脖子往怀里钻，低低应着，“嗯，不喜欢……”
“……”好了，这几乎有点可爱了。库洛洛咬了咬牙，吻了吻她的发。
突然被怀里的人毫无征兆地推开。
“天。”
伊洛丝低低惊叹一声，扶着他的前胸，“我想明白了。瑞亚不是预判了我的动作，他在意的是幻影旅团。”
“……”库洛洛盯着她，缓慢地皱起眉，“你到底……都在想什么？”
“药液。”她平静地回答，垂睫思索着，“瑞亚和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我把你们招来……他以为我要插手。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他和普索有勾结。”
库洛洛不知想到什么，挑起眉毛，忽笑了起来，“你有这么上瘾？”
“……”这人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伊洛丝耳朵发热地斥他，“放我下去。”
“你接着说。”库洛洛颇为坦然地靠在椅背上，虚搂着她的腰，“我不着急。”
如果真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把她弄得狼狈不堪，恐怕和要她的命没什么两样。加上，他也得想想自己的命。为了发泄……他实在做不出来。
伊洛丝没再动弹，轻吐一口气，总算把一开始的话题扯了回来，“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可以和你讲讲我的目的了。”
“二区的矿区，很多很多年前是揍敌客一起开发的。当年三区和揍敌客的实验室合作，提纯出一种全新的化合物，最终合成了‘忘伤’——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失去痛觉，忘记疲惫，由此能超越肢体极限训练。但长期使用会不可逆地影响受体的记忆和认知能力，有极其苛刻的用量用法。”
“即使揍敌客分流，配合二区的官能，‘忘伤’带来的收益还是大大帮助了流星街，在总产值里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嗯。老生常谈了。五区卖去，如果进了营地，是要‘脱胎换骨’的。”库洛洛应着，轻轻勾了勾唇，语气平淡地说，“不，这样说不合适。不进训练营的落在坎恩这种人手里……”
“更加没有指望。”伊洛丝靠在他胸口，揉捏着环在腰上的手，她继续说下去，“三区的技术进步了。说起来也不是刻意要发现的，是操作失误。也许从分选石料就出了问题，总之进一步地电选精炼让他们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也就是二区这回庆祝的——铌和钽。”
她笑起来，仰首看向库洛洛，拿指头蹭他的颊，“你说巧不巧，‘悬浮钢’就是从铌延伸的。三区一直对这个物质青睐有加。他们当初抠搜着用尽了办法最大限度地利用，现在恐怕开心疯了。”
他牵扯过她的手指，放唇边咬了一口。
她任他咬着，“钽同样可以提炼耐腐蚀的超强钢。不仅如此，它和人体有生物相溶性，也就是说，有修补头骨，缝合内脏，甚至做肌肉纤维的可能。除此之外，行动电话，电子游戏机，电影放映机的电子元件，全都和它息息相关，可以料想未来的科技……简单来说就是，发财了。”
库洛洛看见她的眼睛在发亮，金光闪闪的像已经装满了财宝。他失笑：“你总不是要中饱私囊，你想做什么？”
伊洛丝答得明确：“我想大规模地开采钽铌矿，到能形成质变的量。二区的计划并没有改变总额，只是挤占了‘忘伤’的份额。就那一丁点……？还没有进口的量多。”
“我前天做好计算，把提案递上去。三长老说没有人手，我建议从进不了营地的人里拨一部分去挖矿，可以凭每天的工作换食物，水和居所。”
“然后，五长老又说我竭泽而渔。一个弹丸之地按这个方式开采，出口，几十年的功夫就什么都不剩，会动摇流星街的根基。”说到这，伊洛丝皱起眉毛，“简直一派胡言。他的理论不过是拖慢耗尽的进度条，他活不到那天，那天就不会到来吗？那时的人该如何自处？在资源紧缺的时候都能有建树，他们能拿这些材料和资金做出多少新东西……几十年，或许近百年后，会是个完全不一样的流星街，会被看见，会更好地解决垃圾问题……”
库洛洛在这打断了她。
“怀璧其罪。”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一个有重要资源的弹丸之地，如果被看见，不可避免会引起掠夺，侵占，战役。”
“嗯。”她轻眨眼睛，“出口这事，不必声张也能解决，只需要揍敌客的东风。匹托基亚共和国离流星街不远，说是揍敌客的天下也不过火，可以借这只手流出。我已经做了完整计划，对揍敌客来说，有利可图。”
她顿了顿，“也有情可依，还有合作的传统。多重保障，十分可靠。”
伊洛丝补充道：“我指的被看见，是很久很久以后。流星街已经建设得更好。通过发展电子、通讯这类高科技行业，比卖药卖人正当更多的出口，加强国际贸易合作，留住很多很多人才，再通过悬浮钢这类高附加值合金促进经济转型，最终完成可持续的结构化升级，把自己装点得强大。到那时候……也许我们有限的人生看不见，可是事情会不断变好的。”
库洛洛没说话，指间绕玩着一束发丝。他俯首，浅啄了一口她的唇，望进澄清的金眸里，“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伊洛丝稍稍靠近，笑了起来，“你也觉得我的想法天经地义，对吧。可如我预料，没有全票通过，这种结果不完全因为迂腐。首当其冲，我给奴隶制定了一份正经工作，他们的暗中倒卖会少赚多少？普索……他的手笔更是重中之重。我必定要拉他下马。”
她停顿了，仰起脸，贴了贴他的唇，“库洛洛，掀翻你的旧主，让他下地狱吧。”
她手里不会有比幻影旅团更好用的刀子了，这还不算一拍即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