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番沉寂后，库洛洛微微眯起眼睛，“正装？”
她抿着唇解释道：“你见过的，他身边一群群都穿得正经八百，我也想要一点点…气势，对。侠客看起来太可爱啦。”
库洛洛淡淡地问：“这样么。两个人比一个有气势，我也一起去？”
伊洛丝倒是认真地想了想。这回的确有求于霍尔了，姿态要不要稍微放低一点。半晌，她还是摇了摇头：“他有点神经兮兮，你去了，他会觉得我在暗中威胁他。”
“…行。”库洛洛平扫了侠客一眼，唇畔含着笑，贴过去把冷冰冰的句子送进她耳朵根，“别想花招。”
她的耳朵被热气一惊瞬间红起来，像某种小兽一样动了动，肩膀随之缩挺。
伊洛丝轻眨着眼睛，露出个真诚开心的笑脸，“好。”
侠客说不上多开心，但看到库洛洛不开心，他也不至于难过，转身上楼了。
目送他离开后，库洛洛立刻变了脸色，恶狠狠地斥道：“道貌岸然，假公济私，装腔作势。”
“你凶我。”伊洛丝嘴巴一扁，“这是得兼宜则，两全其美，顾全大局。你得好好学学国唔——”
她的话被来势汹汹的吻堵了回去。
“快快闭嘴吧……”库洛洛按住她的脑袋，忍无可忍道。
没持续多久，伊洛丝就推开了他。不知刚刚那短暂的十几二十秒她在脑内想了什么，弯着眼睛就要哭：“你从来都不夸我……你只会…只会夸别人……呜…天天夸……”
“……”库洛洛迷惑到快要脱口而出一句粗鲁的‘什么东西’，好赖忍住了。
显然，她在歪曲甚至完全假造论据，为了让自身立场更合理。但瞧见泪珠子被交缠的目光挤出她微红的眼眶，他一时也懒得反驳，倾身要继续，又被拦住了。
噢…的确不松懈了。她不让，真就碰不到。
库洛洛压下心里的火，抬指擦掉溢出来的水，低声问道：“我夸谁了？难道我还得鼓励你？”
伊洛丝又不说话。他探去的手被精准地格挡，配合着她脸上哀戚委屈的样子，几个回合下来，库洛洛已经需要用上意志力才能忍住不笑。太犯规了，太好笑了。同时又开始烦。
“就亲一口，亲一口都不行？”他问。
伊洛丝总算回应了，眼角含着的水珠被蹙起的眉头连带着碾碎，变成亮晶晶的点四散在空气里。她含糊地吐出答非所问的，反而更软得让人想反抗的蛮横：“库洛洛·鲁西鲁全世界最讨厌。”
库洛洛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无力。后撤了些，伸手按着眼睛，“别这样，你这样我只想……”
说完半句不算清晰的话，库洛洛没停止，露出的唇缓慢地勾勒出剩下两个字的形状。
青天白日根本不旖旎的氛围，一下因为他故意的动作变了色彩，她被午后的天光晒红了脸。听见脚步声又转成窘迫，起身往盥洗室去了。
库洛洛的情绪变得也快，看见人模狗样的家伙朝他走来，脸说黑就黑。
“够正经八百吗？”侠客问。
他说，“最好什么都别穿，最最正经了。”
库洛洛尖酸刻薄的情状落入眼底，侠客再糟的心情也好了两分。他很快因察觉到这种心绪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向他身后的盥洗室，神色自若地笑道：“你不要太代入奇怪的设定。我们是去办事，又不是‘办事’。”
库洛洛抬眸，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甚至看起来比刚才还平淡一些，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可滤进屋内的光线和他之间突然隔了层无形的屏障，整个人像是被突兀剪裁进这个和暖场景的贴画。他没说话，也不必说。
侠客脖子上被动地滚下一滴汗珠，他压住遍体生寒的知觉，微微垂首维持住了表情，继续问道：“你选什么？”
听到这，库洛洛身上的气息稍缓和了些。他收回目光，眼里晃过一道什么。
“我有时候觉得你过于自信。”侠客笑了一声，“你怎么确定她没在问你？”
库洛洛一手搭在桌面上，眉骨微扬，终于开口：“哦…那倒不是。我知道她是讲给我们俩听的。她要‘得兼宜则，两全其美，顾全大局’的。”
他也勾起唇，“她是想告诉我，我的抗争是她允许的，我该识趣点。”
侠客垂下眼帘，轻声说了句：“油盐不进。”
算盘打得十万八千里外都能听到响。但无所谓。从侠客认定快乐和自由非此即彼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选择了。伊洛丝想劝退他还是诱哄他，并不重要。
库洛洛说：“你多进点，能吃是福。”
……
伊洛丝洗好脸稍作整理，再推门出来的时候，入目先是笔挺站着的侠客。他正曲臂调整领带的松紧，稍长了些的黑色西服外套，手臂和上胸的维度又刚好被肌肉撑得满满当当。她大概站着看了几秒，库洛洛就跟着转过来了，带着不辨喜怒的眼神一起。
她眨了眨眼。侠客扬起嘴角，歪头，金发稍遮住的碧色瞳孔里是无声的询问。
“总觉得哪里不对。”伊洛丝念叨着，看到他微愣的眼神，忽然好像想通了，一手握拳轻轻砸在平摊的右手掌心，“啊……”
她笑起来，转身回了盥洗室，没关门，只撂下一句，“你来。”
侠客莫名一颤，后脑勺发痒。他在原地呆了三四息，直到库洛洛没耐住性子先喊了他，“走。”
库洛洛站了起来，“我也看看，到底哪里不对。”
“……”侠客收拾好心情，跟着去了。
伊洛丝翻出了一瓶发胶，但她拿着罐子研究了会，又开始犯难，扭脸看侠客：“这是谁的，你俩用过吗？如果我没弄好，你不会怪我吧？”
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的某人摇了摇头，然后咧开嘴笑了：“怎样都好。”
库洛洛冷哼一声，抱臂靠着门框开始观赏一场大戏。伊洛丝瞄了他一眼，犟着鼻尖朝他吐舌头，做了个极其幼稚的鬼脸。他抬眼发现镜中自己的投影正傻呵呵直乐，傻笑一下僵在了脸上，然后很快裂开碎完，又变回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