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杨奇胞弟杨文受命回京,杨文本在云州任知州之职,哪料突有一日,山上的盗贼下山,将刺史刺杀,后州郡无人掌管,故禀报朝廷后,准其回京。
自得到杨文即将回京的消息,长兴侯府上下皆为其张罗宴席。
杨文考取功名后,便被朝廷派往云州任职,已经有数年未见家中老母和兄长,此次回京,虽为公事,但私下还是高兴的。
回京后,进宫拜见天子,将云州所有事宜奏于圣上,后出宫回长兴侯府。
此次回京,杨文一并将妻袁韶华,和子杨至谦一并带回,趁着杨文进宫面圣的功夫,杨至谦已经悄悄回府了。
长兴侯府一门文人,唯独出了杨至谦这一个习武之人,只见他脚踩墙外砖瓦,身体轻盈地一跃,人已进入长兴侯府内院。
杨至谦熟练地按照自己记忆中那样,朝杨知初闺房走去,走近一看,果然发现杨知初还是如他记忆中那般亲切。
突然走至杨知初面前:
“阿姐,我回来了。”
杨知初抬眸看着杨至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下激动了些,不小心将手中书物打落在地。
“阿姐,谦儿回来了,万万不可哭泣,小心伤了身子。”杨至谦担心地说。
“我这是喜极而泣。”杨知初转过身去,用手中巾帕将眼角泪水轻轻拭去。
待杨知初和杨至谦赶往杨老夫人那一处时,发现杨文和杨奇已经携各自妻子提前来了,杨文不禁轻呵:
“你个逆子,回来第一件事不来拜见祖母,又去哪儿了?”
未等杨老夫人发话,杨奇看向杨文说:
“多年未见,你怎变得如此暴躁,难不成去了云州,入乡随俗,将脾气秉性也变了?至谦只是一孩童而已,怎得你如此说。”
“大哥,你不知道他平日里竟干了些什么荒唐事儿,他……”
看着杨文意犹未尽地样子,杨老夫人打断:
“我看也该去用膳了,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处,有些话等吃完饭再说也不迟。”后令王茹儿和袁韶华搀扶着出门。
杨文自是知晓,现下不是一个适合教育子嗣的时机,只能默默跟在杨老夫人身后,一路同杨奇说道着云州之事。
杨知初心中有些纳闷,究竟杨至谦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素来温文尔雅的杨文如此恼怒。
席间,每个人都默不作声,仔细地品尝着面前的美酒佳肴,待人都散去后,杨至谦携杨知初悄悄上了阁楼房顶,二人一起诉说着近年来发生在彼此周围的诸多事宜。
“当年叔父离京赴任,叔母刚诞下你不久,不想你同他们一起去云州贫瘠之地。当时祖母年事已高,阿娘又体弱多病,只得我亲自教养你,未曾想离开应天短短几年,你就不似之前儒雅,变成了叔父口中的顽童。”杨知初微微吐字。
“五年前,刚去云州之时,我是有些拘谨的,后来得了空闲就去书院,发现先生的文韬还不及我的半分,遂就向军营的将军学了武艺。”
“叔父口中你所行的悖逆之事,只是这些?”
“嘿……嘿嘿……阿姐,我为了不去书院,趁先生睡着了,将他……将他的胡子剪了,父亲知晓后,罚我跪了好几日。”
“你呀,难怪叔父动怒,古之学者必严其师,师严然后道尊。虽京中书院先生都乃探花郎,但云州书院先生必然也是当地有才之人,至谦你委实不该如此对待于己身有传道授业解惑之人。”
“阿姐,怎得现下连你也像个说教的老先生。”
杨知初不急不慢,循序劝导:
“人活一世,会遇到家学渊源不及自己之人,也会见识到文采承殊渥之麒麟才子,若是万事皆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从不考虑旁人的感受,那与那些你所憎恶的纨绔世家子弟有何区别。”
“阿姐,我知错了,明日我就修书一封,差人送去云州,向书院先生致歉。”
杨知初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挂在夜空那圆圆的一轮明月,难掩心中的高兴,时隔多年,这是又一次府内的大团圆。
杨至谦像小时候一样,将头依靠在杨知初肩上,说:
“阿姐,彼此回京,我就不回云州了。”
杨知初惊讶道:
“叔父与叔母知晓此事吗?”
“父亲和母亲彼此将我带回,正是为此。”
因杨老夫人上了岁数,到了晚间身子乏了,故就先去休息了,留下王茹儿和袁韶华说说话。
自袁韶华嫁入长兴侯府,她二人就相处的极好,多年未见,彼此心里有说不完的话,袁韶华关切地问:
“嫂嫂,近年来身子可还好些了?”
王茹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许无奈:
“自生产知儿以后,身子大不如从前,看到她总为我担心,有些时候我竟有些恍惚,不知我们母女二人,谁为母亲,谁为女儿。”
袁韶华笑道:
“那更应该恭喜嫂嫂了,知儿自小温婉孝顺,不似我家那顽童,幼时担心他随我们去云州受苦,便将他留于京城,前几年将其带去云州,去云州未有几载,就惹了不少祸事。”
王茹儿将手轻轻搭在袁韶华手心,安慰着她:
“至谦与知儿一同长大,可能是因为其自小在京城长大,一时去了云州有些难以习惯。”
“我与他父亲商议,想着彼此回京,将他继续留于府内,近年来云州局势动荡,实在不想因为此事,再波及到他,在他幼时没有陪伴在侧,已经让我们对他有所愧疚了。”
“有我和母亲在此处,你与阿文放下心吧。”
袁韶华急忙起身,向王茹儿行了拜谢礼:
“谢过嫂嫂了,这些年你与大哥对至谦,一直视如己出,这些我与夫君都知道,只可惜……”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放心将至谦留下来,一切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