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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后宫又添了新人,不到一晚,此事已是人尽皆知。
听闻此女倾国倾城,乃是绝代佳人,又听说她是柳轻宁的姐姐,众人更加惊奇此女究竟何等样人。
众人皆知柳家有个嫡女柳轻宁生得貌美,却甚少听闻还有个庶女。
柳依云刚得宠就封了六品宝林,还入住了柳轻宁从前住过的合欢殿,她的下人也尽数归了柳依云所有。
这日正午,天气一日日放暖,柳依云带着婢女佩兰在园中散步。
柳依云一身绫罗锦缎,满头金簪玉钗,红玉耳坠,额间一枚金色花钿,富贵华丽又高贵典雅,指尖轻轻扫过一朵含苞待放的腊梅。
佩兰躬着身子低着头小心搀扶。
行至一株已经开败了的腊梅前,突然停驻脚步,小声问佩兰:“你觉得本宫和轻宁,皇上会更喜欢谁?”
佩兰一听这个问题,背上汗水直流。
柳依云不似柳轻宁那般好糊弄,她想了想,低声道:“想来宝林与三小姐各有千秋。”
柳依云偏头问她:“轻宁已经出了宫,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纵使素来善于察言观色的佩兰,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微微抬头,用余光偷看柳依云脸色神色。
却不见任何悲喜异常。
面带浅笑,温婉大方,乖顺从容。
她低下头,答道:“三小姐出了宫于宝林而言自然是好事。”
柳依云脸上神情未变,反问:“为何?”
佩兰道:“三小姐姿色出众,若她在宫中势必与宝林争宠,她若出了宫,便不会挡宝林的路。”
柳依云不言。
她回身,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恰好经过周采女居住的长宁殿。
她停驻片刻,看了眼殿外房梁上书写的殿名。
是一副极为优美有力的书法。
“柳宝林大驾光临,可是有事?”身后周采女由宫婢搀扶而来。
她面上挂着浅浅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纵使竭力打扮得清秀温婉,人畜无害,也掩不住眼尾流露出的那几分算计。
柳依云面上泛起盈盈笑意,笑得俏丽又温柔,她悠然走了两步:“本宫不过是初入宫中,到哪里都觉着新鲜。”
她模样俊俏温婉,笑起来毫无杀伤力。
周采女小退两步,欠身行礼:“妾身见过柳宝林,听闻宝林和已逝的柳昭容是姐妹,如今瞧着眉眼间却无几分相似呢。”
柳依云听出她言语中的故意,只好不动声色作出轻松状笑道:“轻宁是嫡出,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柳依云言语中看似是说笑,却透露着淡淡的,微不可查的酸涩不快。
而这几分却恰好足够让周采女察觉出来。
周采女勾起嘴角,忽地爽朗一笑:“妹妹可愿意来我宫中小叙片刻?”
“那就叨扰了。”
二人不再多言,一同入了长宁殿。
这长宁殿如今只有一个周采女住在里面,兰昭仪死后,以往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如今成了最冷清的地方。
长宁殿里没几个人,只是院子里有几个洒扫的婢女太监。
周采女在宫中存在感太低,如今她一个人住在这里,越发被大家遗忘了。
院中还放着几盆已经开败了的山茶,已经凋谢在角落里至今无人处理,而柳依云宫中一大早就已经摆上了刚开的腊梅。
她这里确实太冷清了些。
柳依云扫了一眼院中,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的山茶。
周采女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垂眸叹气道:“我这宫里简陋了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柳依云:“姐姐为何不去告诉贵妃娘娘?”
周采女苦笑,满是无奈摇头:“贵妃日理万机,哪会把我们这些人当回事?”
她走到角落里的山茶花旁边,摘下一朵已经烂了边的花。
原本浓厚的香味早已淡去,甚至还带着腐烂的味道。
她轻轻抚摸那朵山茶,小声道:“这宫里,何曾有开不败的花?”
柳依云远远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她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浅笑,就连那眸中也流转着同情,唯有那心中,闪烁着的只有冷漠。
在她看来,路都是自己选的,周采女只是没有走上合适的路。
柳依云暂留长宁殿,二人围在桌旁随意闲聊了几句,都是些深宫怨言罢了。
说着说着,太阳渐渐滑下了高高的宫墙外,只在天边留下一抹暖色斜阳。
柳依云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全都是听周采女说些宫中琐事。
她觉得听一听也没什么坏事,早日摸清楚宫里是什么情况才好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