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那瓮声瓮气的不满：“来找你还需要理由嘛。”
月关在一旁吹了吹花瓣，凉凉开口：“自然是不需要的。”
回应他的是来自鬼魅的一记少多管闲事的眼刀。
月关挑眉，摊手，乖巧的歪头，比原来那副模样还要纯净而无辜了。
鬼魅轻哼一声，松开手让千仞花站在自己的面前，低头注视着她。他没有戴面具，脸上依旧是一面完美，一面布满泥沼。扭曲的筋线在半边脸上不断蠕动着，看起来甚是骇人。
千仞花抬头望着他，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生了一双宝石样的红眼睛，纯粹又澄净，认真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就再也看不到旁的东西。
“行吧。”
鬼魅轻叹一声，一只手轻轻抬起，挡在自己的半边脸上，将那半张扭曲的面庞遮的严严实实：“方才本来要和你说的。”
【千仞花，这就是你的报应。】
唐三的话在鬼魅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将他的脑子搅成一片浆糊，只能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千仞花相信这句话是假的。
他恨不得在心里杀死唐三：这TM和他的花花有什么关系。他真的是讨厌死这对姓唐的父子了。
“那不是你的报应。”
鬼魅用没有被挡住的那只眼睛静静的看着千仞花，认真的说道：“花花，我受伤只是战局之上兵家常事。唐三就是打不过你，所以才说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等我和菊花关找到机会了，一定要杀了他。”
好吧，他还是忍不住了：“等着那一日，我一定要让他明白花儿会为什么这么红。”
阴森森的话在这片空荡的场地回荡，被吹过来的风捎去远方。
“原来你都听到了。”千仞花静默片刻，发丝也跟着垂在面颊旁。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静止，让她的表情得到定格。但是下一瞬，发丝微动，眼帘微颤。时间在这一刻得到复苏，她眼眸含着泪水，脸上的神情也在这一刻变得忧伤至极，几欲破碎：“我以为你没有听到。”
千仞花伸手拂去他挡住那半边脸的手，注视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一滴泪摇摇欲坠，最终从眼角滑落，没入脖颈：“我以为你没有听到呢。”
唐三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鬼魅自然都听到了。不止听到了，他简直还能想到千仞花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会浮现什么样的表情。这些话不是对他说的，却跟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上，让他不得安宁。
千仞花从小就心思细腻，对重视之人的情感一事及其敏感。唐三的这席话在当时可能没有很大的作用，但随着她看到他越来越多不如前的画面，心中的那堵墙就会崩塌的越来越快。
鬼魅可谓是越想越气：“姓唐的没一个好东西。”
月关对此频频点头，表示自己的深以为然：“小鬼鬼说得对。”
鬼魅哼道：“我活着回来了，又不是半死不活的回来了，怎么就不算真的活着了。”他对唐三的话表示深深的唾弃：“如果不是他偷袭，我们还指不定是谁输谁赢。”
月关嗯嗯的附和：“对，小人得志。”
这下鬼魅不接着说了。
他对着月关翻了个白眼：“菊花关，闭嘴。”
原本还处于忧伤情绪中的千仞花被两人的一唱一和逗的破涕而笑。她抽了抽鼻子，给自己许下承诺：“我会努力的成神，然后寻找治愈这道神伤的方法。”
顿了顿，她抬头望着他的脸：“也会治好你的脸。”
“……”鬼魅默默地放下下意识就要抬起来遮住那半张脸的手，静默无言。
其实随着唐昊在他手下死去，他的执念已经放下。依旧会选择戴上面具，不愿意以这副面容见人，不过是因为他还是无法接受变成这样的自己。
或者说，是他不愿意接受自己最风华正茂的年华悄然死在一次完全不应该发生的意外上。
千仞花的承诺听起来很诱人。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每日都会想实现的事情。
但是和几年前一样，鬼魅还是只有那么一句话：“我不需要你的承诺，花花，我只愿你自由。”说到这里，他还举了个强大的例子：白了月关一眼。
时不时被cue上一次的月关：？
“你努力成神应该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你的承诺。”鬼魅耸耸肩，对懵懂状态的千仞花说道：“对于八十级以上的魂师来说，武魂的修炼越发艰难，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过八十九级。所以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魂师们会选择在另外的方面下手。”
鬼魅伸出自己的手掌，黑气从上面森森冒出，又很快消散在风中。
“没有了那具骷髅，我还可以拥有另一个骷髅。”鬼魅微微抿着唇，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