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刻,傅玉璋觉得,他不是在问自己,他或许在问,曾经面临同样问题的,在太康八年的那个更为年青的傅承临。
那是的他,给出了怎样的答案?
傅玉璋再次躬身,坚定道:“心之所向,无远弗届。”
傅承临阖上眼,似被命运的周而复始的循回攫去心神。
许久,他才道:“如此,便去吧。”
皇城之中。
一名青衣小监小步快趋,走入北宸宫。
一见他,袁贵妃收起新染的指甲,只叫心腹留在殿中。
“如何?”她问道,纤细的长眉扬起,显见的很是着急,“他们去了永陵,说了甚?”
“娘娘,”小监一拜,“咱们的人说,陛下叫众人退下,他只瞧见太子殿下递了一分奏章,并不知晓说了甚。”
“又是奏章?”一听到这,袁贵妃没好气道,“近来东宫风光得很,他又想出甚风头?”
就在袁贵妃苦思冥想,如何做进线人,知晓傅玉璋的奏章写了甚。不想,次日的早朝,父子二人并不遮掩,直接泼出了这勺热油——
傅玉璋要动税制!他疯了,他要动税制!
此时,满朝绯衣的,青衣的朝臣,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可知太康八年那场税制变革的下场?傅承临都差点叫人掀了!傅玉璋就不怕?
几乎排在最末处的时临安持笏站着,她倒淡定——因为她,早已被惊过。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那道奏章的情形。当时,她上上下下,右右左左地瞧,不敢漏过一个字。看完一遍,她又将视线挪回最右侧,再由上至下,由右及左地看一遍。
待她要看第三回时,傅玉璋终于没了耐心,他夺过奏章,“如何?”他问道,语气中有一丝难叫人察觉的忐忑,“霁春可觉得不妥?”
时临安忍了又忍,最后依旧没有忍住,她问道:“殿下当真不认识张叔大?”
“张叔大?”傅玉璋疑惑道,“是何人?”
时临安在心中默默背诵,张叔大,即张居正,“一条鞭法”的创始人,主张将田赋、徭役、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极大简化税制,增加中央朝廷的税收。
傅玉璋的这道奏章,真的没叫后世之人透题?
不过,自他重登黄册,这一步一步的路便有迹可循。先摸底,再改制,傅玉璋早将想走的路铺好。
时临安望着前方的明黄色身影,心中一片慨叹。
穿越一遭,能遇到这样的人,是她的幸运。
散朝后,时临安跟着礼部的一尚书,二侍郎赶回礼部。然而,尚未走进礼部的三重院落,仪制清吏司的员外郎盛清急步跑来。
盛清本就生得白胖,这几步一跑,几乎跑没了他的半条命。
“余侍郎,时郎中,快,”他自快要竭气的肺腑挤出声音,“御史台外头聚了百数人,状告岁供之事,御史台递来口信,叫大人们下了朝,快快地去。”
时临安与余传贞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