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稍后再议,这一稍后便是几日。
等岑知意被江岐身边的小厮余信唤去堂厅时已是三日之后,这时的岑知意正因着规律又无趣的日子,在找事做,教她房里的二等丫鬟蕙心如何写游玩攻略。
这几日,她这坐月子养身体,熟悉原主的生活,练字、自学规矩,属实是把她无聊住了,这不,灵机一动,想到了等她养好了身体再出去寻摸游玩的地,又得花费一些时间,就想到现代的小某数的旅游攻略,打算教会了蕙心如何写文字版攻略,再去聘个擅长画美食和景的画师,编写个有图有字的旅游图册。
岑知意嫁过来时是带了四个丫鬟的,满心盈心是贴身侍候她的一等丫鬟,兰心蕙心是外间二等丫鬟,她们是从小侍候到大的,为了拿得出手,都是会识会写字的,只是肚里墨水都不多。因此在给蕙心派这任务时,她还建议蕙心到时可看着聘请个秀才来撰写这些描述食物的文字。
古时候,其实少有画师可让人明码标价的聘请,多是学得画技,卖身于宫廷,专门为皇帝服务,大祈朝的京都却是有个画馆养着一群画师的,按着画功和画画的简易设置了价筹,供有需求的人聘请的,当然,要想聘请最顶上的那几位挂名画师,那所要付出的就不是等闲银钱了。
岑知意需要的自然不是那些一画千金的画师,只要擅画物,能将美食画得人赏心悦目即可,因此她打算画个几百两聘请画师和秀才,再提供马车和笔墨纸砚、颜料等所需物品,让蕙心随行逛遍整个京城大街小巷,去吃去玩去画去写,节日盛典那些赶不上的,就打算后面到了日子再来补上。
岑知意的小某书伟业一事暂且先放放,说回余信来请这事,就得提起前文了。
那日江岐从东厢房出去后,并未直接处理孔氏和宋氏,没有证据不说,他也需要了解一下所有情况,遂先去面见母亲孔绣,一番慰问后,这才切入正题,将岑知意小产那日的事细细询问了一遍。
孔绣虽偏心娘家,但娘家自是不能和儿子比的,再说她其实也挺怕冷面人一般的儿子,所以在明知娘家侄女有不好时,还是详细将那日的事都说,连亲家母打上门来带走儿媳,也没略过。
“夫人当时打掉的药,母亲可派医师验过?”
“我让余信收好了,里面怕是不大好,不然你媳妇也不会那般大反应。”岑知意浑身血淋淋地躺在床上,还一脸狠意地打掉盛上来的药的画面,对生活环境单纯的孔绣来说,是个实实在在的惊吓,现今想起儿媳那日的神态,孔绣还心有余悸。
江岐剑眉一蹙,眼中寒芒闪过,冲余信看了一眼,“去彻查!”
“是!”看大人的意思是要将所有事都查个清楚,这后宅只怕是要变天了,余信肃然领命下去。
吩咐下去后,江岐又看向一直惴惴不安看着他的母亲,叹了口从知晓消息后一直积在胸口的郁气,“母亲若是不想孩儿后宅永无宁日,只待被御史发现参一本的话,孔氏和宋氏都得送走,观夫人神态,她对儿已是心灰意冷,这般下去,我二人离和离之日不远了。”
“子瑜,甄甄还小,就不能再教教吗?”孔绣舍不得掩帕垂泪,还想再争取一下。
“母亲,儿不想再退了,念着孔家和宋氏的恩情,儿得罪了夫人将她二人纳入府内,可她二人却不是赵姨娘和孙姨娘之流,不肯安分过日,念着她二人为妾不易,为着她们日后有所依靠,儿想着在夫人孕后不拘男女允她二人开怀,可她二人却仗着恩情阳奉阴违,求了您免了避子汤,先乱了这后宅风气。夫人尚是年幼稚气,岑府又向来娇宠,嫁于儿本就是下嫁,却被咱们这般轻贱,她又怎能不恨?”
想想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江岐满面寒霜,一步错步步错,母亲被父亲所宠爱得过于天真,他念着母亲不易念着早日恩情,一直在亏欠妻子,以致酿成如今苦果,是他之过,只可惜悔之晚矣。
赵姨娘和孙姨娘,是江父的两个妾室。江父成婚晚,一心想着科举,年过二十五考上秀才后,才娶了孔绣这个家底颇丰的秀才女儿。
赵姨娘是江父考上秀才后,县丞看好他,赠予他的人,孙姨娘原是孙绣的丫鬟,有一年赵姨娘和她皆怀了孩子,侍候不了江父,这才被她做主纳为妾室,二人都是老实性子,向来不争不抢,再加上江父敬爱孔绣,哪怕长子是赵姨娘所生,也并未对她多加偏颇,待孔绣生了江岐,对江岐虽很是看重,但大面上对三个儿子还是较一视同仁,种种缘由相叠下,江府后院虽有些小摩擦,但大体还是和睦的。
这也就让孔绣有着妾室和正妻是可以和气相处的天真想法,在孔甄甄求她免了避子汤时,想着安安分分的庶长子和赵姨娘,也就不大当回事,甚至在江岐反对时,对他很是生气,觉得他就是忘恩负义,不待见她娘家,觉得她大哥从商身份低贱,硬是拿孝道压得他同意此事。
直到府里接连没了三个孩子,她才开始害怕了,她知道府里后宅会一团乱,很大程度都是她纵容造成的,只是她还天真地觉得做错事,只要多教教就好。
“母亲若是还想抱嫡孙子,就把孔氏和宋氏送庄子去,锦衣玉食儿给不了,安安顺顺过一生,儿还是能给得起她们,儿对她二人已仁至义尽。儿先去洗漱休息,母亲且想想吧!”
说罢,江岐揖礼告退,向书房行去。
“怎就……这般严重了……”孔绣攥紧手中孔雀蓝绣富贵平安纹锦帕,浑身脱力般靠在八仙桌上,心知儿子这是对自己有怨了,可她也是满肚子苦衷啊!
好不容易供夫君考上举子,几乎花光了家底才得了偏远之地的县令,还没高兴多久,夫君就在赴任途中遇匪去世,安葬夫君后,又三年守孝,家中积蓄所剩无几,她又是没本事的后宅妇人,子瑜出孝便考上了解元,家中却再无余钱让他赴京赶考,听子瑜的再等几年,可他早已及冠该议婚了,她是想着找个京城儿媳,好对子瑜仕途有助力,子瑜又有本事能上进士,有才却无财,这让她怎甘心。
种种无奈下,娘家瞌睡送枕头,倾力资助了自家,供儿子赴京赶考,念着这份大恩,她甚至熄了找高门媳妇,想着亲上加亲,让大哥爱女甄甄嫁于子瑜,不想两家刚有苗头,子瑜的主考恩师却为他做媒了好友右佥都御史岑度的千金岑知意,子瑜来请示她时,她到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