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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霁(2 / 8)

能感受到百步之外的柳叶,连颜色、纹理都烙在了她心里。一支箭射出,箭矢裹挟着风穿透了柳叶。接下来两支又各自射中了一片柳叶。四周爆发出一阵欢呼,对方也是吃了一惊,谢霁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谢霁还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上去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过圣人也宣她上高台觐见,等到她登上高台,圣人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一旁坐着是他现今最宠爱的公主。等到行完礼,圣人淡淡地说:“免礼。”又勉励了谢霁几句,赐了颗明珠才让她告退。

等到谢霁走远,公主才故作天真地问圣人:“爹爹为何同意比试?”圣人抚着胡须但笑不语,见圣人不说话,公主装作生气娇嗔道:“连我也不能告诉吗?”圣人还是不说话,她心里却清明得很,这是试探。

下午的西市是最为热闹的,胡饼的香气从摊位上传来,一声声吆喝中,有精致的胭脂水粉铺子;也有散发出食物香气的食肆;更有沿街叫卖的糖葫芦小贩。

谢霁在一幢小楼前下了车,此刻的她头戴帷幕,由旁边的婢女扶着下了车。进了小楼,四周的陈设都是简单的,唯独墙上挂了许多乐器。一旁还有练习胡璇的胡姬,顾盼流转间自有一股天然风流。

等她踩上曲水木沉香做的楼梯,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而上了二楼,谢霁熟门熟路找到房间,推门。房内早已有乐曲师傅等候,那乐师年纪不太大,也是生的花容月貌偏偏一副冰霜般的神情。见了谢霁,她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而此刻谢霁怀里却是抱了一把琵琶的。珍贵的紫檀木琵琶,不但装饰精美,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是精美异常。

这把琵琶是她阿兄送给她的诞辰贺礼,如此名贵的礼物她见了也不怎么欢喜,倒是她阿娘很快给她找好了学乐曲的师傅。学乐曲本是下九流的行当,但是谢夫人找的这位乐师却是大有来头,什么乐器都弹的极好,最为出众的便是一手琵琶,连教坊都曾请教过她。不过,这样的人架子也大,不肯轻易上门献艺,谢霁只好每隔两天来西市学一次,然后又要在宵禁之前赶回去。

“铮”谢霁弹出第一个音,其实对她来说,学乐器是一件痛苦的事,不过好在她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不容易放弃。大珠小珠落玉盘,欢快的音阶从她手中的琵琶倾泻而出,一旁的师傅只闭目聆听。

待到她练习完毕,她施了一礼便抱着琵琶下楼了。走到楼梯的时候下面有喧闹之声,她加快了脚步。等到下了楼梯她才看清楚,那是一个高鼻梁肤白貌美的胡姬,旁边有一个人拉扯着她。那人看起来像是世家子弟,胡姬还在挣扎,谢霁是最不喜这种纨绔的,当下喝止他们。对方一看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眼里也有轻视之意:“你是什么人?”谢霁有些漫不经心地拨了拨琵琶的弦,“我是谁不重要,你没看见她不乐意跟你走吗?”此时楼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多数都是看热闹的,但是无一个人敢上去阻拦。那个纨绔子弟看着谢霁的架势,一时有些胆怯,但是又觉得她不过一个小姑娘,当即大声叫道:“那又怎么样,她的主人都同意了,钱都给了这可由不得她。”

对于商人来说胡姬不是人,只是商品,只要有人愿意出价买下他们,那么胡姬自然得乖乖跟他们走。很残酷,但是又无可奈何,虽然他们做的是人贩子的生意,但是也是法律允许的。这些交易中,商人满意了,买下他们的人开心了,唯一难过的只有胡姬,他们就像一件商品,待价而沽。如果是文人,还会命胡姬当垆卖酒,这在他们看来是极其风雅的事情,甚至可以和这些胡姬夜宿。这一切都在心照不宣的默认中发生,但是谢霁却是忍受不了的。

听见这些狂妄的话,谢霁也不怎么生气,她甚至笑眯眯的,然后她拿起手中的琵琶猛地朝着那人砸去。这一切都非常突然,没有人反应过来。那人发出非常刺耳的惨叫声,谢霁的那一下使了九成力气,当即头破血流,他甚至能感受到鲜血从他头上流下,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哪里见识过这等事情,当即晕过去了。

他这一晕,被他纠缠的胡姬自然也挣脱了,胡姬朝谢霁行完礼就走了。琵琶上也沾了纨绔的血,而且看着也不能用了,她想着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四周看热闹的人也早就散了,估计也被吓得不清,毕竟看着这么个小姑娘下手居然这么黑。后面,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一来看见纨绔倒在地上,七手八脚把人抬起来,嘴里还叫着少爷然后走了。谢霁也走了,她戴着帷幕上了马车,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这幢看似普通的小楼。

郑娘子只是平康坊的一位普通歌姬,她平时学习的也是一些简单的技艺,偏偏今天晚上平康坊好像来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假母吩咐她也在席上伺候。

从北门进入平康坊,往东便是三曲。郑娘子恰好住在南曲,不过她不是今晚的主角,她只是负责给席间一位客人斟酒。

等到晚上,穿厅过院所来的皆是些五陵少年。宴席设在院中,院里传来草木的幽香四周偶有点缀怪石盆池,左右对设,小堂垂帘。

席间,郑娘子看见一位郎君,气质孤傲的像雪夜下的寒梅,但面上带着微笑,如同三月的春风。她难免一时愣神,毕竟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直到后面的同伴不留痕迹的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走向席间。

酒酣耳热之际她依旧用余光去看那位郎君,不过席上有酒却没有美人作陪,难免扫兴。有一人纷纷提议不如大家一起去献诗,邀今晚的花魁一叙,那人提议时眼角却瞥向李弈。郑娘子心下倒是惴惴不安起来,她并不是担忧那位郎君作不出诗,倒是怕他被花魁刁难。

“居明,你也参加吗?”坐在李弈左侧的一位身材高大的郎君询问,众人纷纷看向一直饮酒不说话的李弈。李弈少年早慧,八岁雉龄时已经能够作诗,一时也闻名长安。只见,李弈面色略有酡红,但也不推辞只叫人拿来纸笔。一时也有三五个世家子弟参加,全都让下人拿来笔墨开始写诗。他们费尽心思只为让花魁出来见他们一面,李弈倒是不怎么严肃,提笔就开始写,他擅长的是极为工正的楷书,字也有几分前人风骨。围观的人都盯着李弈看,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只静气凝神去写诗。郑娘子也盯着他看,不过她不敢像那些胆大的美人直勾勾的看,她只偶尔瞥一眼,大多数时候她还是看似恭敬的垂着头看着地面,规矩又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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