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汐端过桌上的茶品了一口。茶味太重,他不喜欢这么浓的茶,便放下杯子没有再碰。
那么几次接触下来,齐盛是知道他口味的,可齐盛每次还是给他配备一样的茶水。
见禾汐依旧不喜欢自己最爱的茶,齐盛倒也不在意,只是方才他说了那么些话,禾汐却没有一句回应,他心中多少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快。
他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整个人往椅背上靠去,嘴角却仍旧挂着笑。
“此次我来,有件小事,跟你商量一下。”
禾汐视线微微垂转,只觉齐盛的事不小。他抬眼看向他。
“能否给我……牧家城东十里之心那间空铺的……地契!”齐盛卖弄着关子,慢悠悠地将话说完。
禾汐记下他说的话,面上却若无其事。
“地契之事你可以找我大哥谈。”
齐盛手在椅把上拍了拍,毫不犹豫的拒绝,“你大哥我不熟!”
禾汐垂下眸去,“我从不管地契之事。”
“这事不急,你慢慢来。”齐盛靠着椅子直了直身,以示他旺盛的精力。
禾汐瞥了他一眼,“牧家城东十里之心那间空铺不是出事了么,你们要那么一处多事之地做什么?”
“这个问题你现在无需管。”齐盛眼神中不知几时已生出了一抹警示的意味,“若是你问牧启言要不到的话,可以问牧长风,你的义父要!”
面对齐盛半遮半掩的警示,禾汐不以为意,“牧家的产业从来就没有变卖一说,我就算不问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齐盛此时朗朗一笑,道:“不问怎知不行,老侯爷说了,若是你问不到,他便直接去问牧长风要。”
老侯爷?不就是齐明海么!
齐盛最后这句话另禾汐心中稍有一惊,他转眼盯向齐盛,眉眼微凝。
他是明白齐盛这句话里的意思的。
这里面应有齐盛的好意提醒,齐盛这个人,他虽向着齐明海同流合污,但终归不似那般深沉难料。
真正可怕的是他背后的齐明海,事情若真等到了齐明海出手,只会坏不会好。齐明海向来行事狠辣,义父牧长风一但被他盯上,难料会出什么危险。
禾汐垂眸,思量片刻后,终回道:“给我时间,我试试。”
这时,齐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他爽朗道:
“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你去问,问牧长风,你的义父!城东十里之心那间空铺所出的事情,或许没有人比你的义父更清楚,这是老侯爷的原话,不要怀疑他老人家的实力,你的义父心中所藏的事,应是你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东西!”
自然是清楚齐明海的实力,也明白齐盛在他面前没有瞎说。
禾汐此刻视线落在自己指间的那枚石戒上,即使安静时,这枚石戒上的那颗淡蓝色石玉仍有在透着丝丝清冽,那独特的寒凉之意,竟与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让他疑惑了二十载的气息毫无出入,宛若一体。
“那东西,是什么?”禾汐不禁要问齐盛。
齐盛却是摇头,“我只传话,从不究老侯爷的根底。”
事实上,没到时间,就算他问,齐明海也不会说给他听。
禾汐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而此时,齐盛见禾汐脸上神色无趣,自己也不知不觉间沉闷了下来。这会儿,他脸上的轻谈之意全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另他不太高兴的事情。于是他干脆端起茶杯狠狠饮了一口,其实他希望他这一口饮的是酒,而且是一杯即醉的烈酒。
难得见到齐盛面露愁意,禾汐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下些许诧异。
只见齐盛空空的杯子往桌上一撂,靠到椅背,两眼瞥向自己。
“听说你家中已有妻室?”
“有一妻。”
这一时间,齐盛眼中失望与可惜交织融汇揉搓在了一起,他不由得试探性的要问禾汐:
“能否休妻?”
禾汐神色微愣,后默了一默,终道:“不能。”
这时,齐盛从椅上站起身来,他盯着禾汐,眼神极为认真,“即是如此,你便要掌握好分寸,不要动她!”
禾汐瞥向齐盛,面上不由得露出疑色,“谁?”
齐盛盯着禾汐,只觉自己今日之行颇为不妥,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老侯爷要做的事情,他也只能顺从。
原本还想着能否让禾汐休妻名正言顺,可方才见禾汐拒绝的神色,这条路分明是行不通。其实禾汐若是能答应休妻,于他来讲倒也不失为一庄喜事。
牧禾汐是何等人物,整个莲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牧家二公子虽为男子,却生得一副另女子生妒,另男子惊心的容貌,他的好,言语无法表出,若一定要说,那或许是:
精致中透着清雅,温润中不失冷俊,清风兰宇,淡静从容,方方面面得天独厚,人间难得。与他惊鸿一瞥,亦或长久凝视,让人只觉得误入了蓬莱仙地,撞见了天生仙人。
齐盛盯着他,眉眼忽而一动,突然他便别开了眼去,嘴角不觉已抽了两下。
牧禾汐盯不得,盯久了会出事!
于是他袖手一挥,向后转过身去:
“一个你若是任她走丢了,不只是我,还有老侯爷,都会拿你们牧家是问的人,老侯爷的意思是你必需要将她留在身边,不管以何种方式,不过……”
说着齐盛回转过身来看着禾汐。
“我希望你,善待她!”
说最后这句话时,齐盛眼神锐利,尤其认真。话过后,他却又忽然一笑,一甩身便朝门口走去。
“走了!”
他简单的道了一句别,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跨出了门去。
人,他给他留下了,是惊是喜,是福是祸,全凭她的造化。他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齐盛最后的话没头没尾,临走也没有给禾汐再问的机会。
禾汐只当听着,在齐盛出去后,他也就出了这间客房。
回到后堂屋处,只觉有些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