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后来又出去了，我们几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和老唐漫不经心地瞎聊，无意间提到了那天下午，第一次排练的那天，她说傍晚的时候她看见了刘终朝。
“我看他一个人在操场走。”老唐说，“我本来想去跟他打个招呼的，看他心情好像不太好，想想算了。”
我的心又一次坠了下去。
“你和他……很熟吗？”我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问。
“我们总在五楼那儿一起抽烟，有时候说说话，一来二去就熟了些。”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老唐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却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道：“他……他其实挺叛逆的。”
叛逆？我很惊讶，他虽然看起来和标准的好学生不完全一致，但我从没想过用“叛逆”来形容他。
“因为他抽烟？”我又问。
老唐笑着摇摇头，“他心里其实装着很多不满，但是他又很少表现出来。”老唐以眼色指向孙文凯和李远的方向，示意道：“但他跟他们又不太一样，他好像挺矛盾的，反正我听他聊天是这么感觉的。”
我若有所思地听着，恰此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我试图继续深入的思索。
“怎么又是你啊，这又是哪科啊？”
我一抬头，语文老师的面孔现在眼前，她虽然与我直面相对，但我觉得她好像在用鼻孔对着我说话。
我是真不想理她，但我还是低低地答了一声：“英语。”
她轻微地一哼，道：“让老师们省点心吧，自己的事不上心，还要拖着老师陪你们一起耗。”
靠！什么人呐这是！
我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竭力忍着气，我瞥见老唐的脸色也有点发白。
语文老师又不屑地打量了我和老唐几眼，随即目光转移到孙文凯和李远身上，竟露出了几分笑容，我都惊呆了。
她似乎想笑得更灿烂些，但还是克制地摆出一副欲笑不笑的面孔，她随即对他们俩亲和地抛了一句：“好好背。”然后踩着高跟鞋轻飘飘地转身走了。
老唐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嘴边滑出了轻微的一声“靠”，孙文凯和李远又重新拿起了书，被挡住的表情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嬉笑。
下课铃响了，英语老师还没回来，有一些老师陆续回了办公室。
数学老师从外面进来了，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接了水后转身看到我们，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笑道：“大明星们又来了。”说完笑着走开了。
直到铃声再一次响起，英语老师才风风火火地进了门，她好像有点着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阵翻找后，正要出门时看到我们，好像突然想起来还有我们的存在，她走到我们跟前道：“我今天没时间检查你们了，你们先回去，明天课上我点名检查。”
孙文凯和李远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是”，她的目光又落在我和老唐身上，又接着说了两句：“你说说你们作为女生，就不能自觉一点吗，你们这样就不觉得丢脸吗，我是想给你们留面子，但你们天天这个样子真是不给我留机会。”她盯着我们战术性地停顿了几秒，又接着道：“上点儿心吧啊，高三了，学习不是给我学的，你们不为自己的前途打算对得起你们家长吗……”
“老师！”
就在英语老师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办公室里一声高声调的叫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循着声源偏过头看去，只见刚才大声叫喊的人居然是刘终朝。
我有点吃惊，但随即又是席卷而来的五味杂陈，刚才英语老师骂我们的那一幕，他应该全都看到了。
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聋。”刘终朝面前坐着的数学老师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老师，这是上节自习课的小考试卷。”刘终朝的音调比先前低了些，但仍然是满室可闻。
我们几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旁边的老唐一直憋着笑。
“好了，你回去吧。”数学老师接过试卷，又像看怪物似的瞥了他一眼。
刘终朝一个夸张的鞠躬，又比先前的音量高出两分，一声“老师再见”后，他转身在门口消失了。
英语老师不明所以地看完了大戏，也没兴趣再和我们纠缠，她没再多说，摆摆手放我们回去了。
走廊里，老唐追上了走在前面不远的刘终朝，只见她拍着他的肩笑了笑：“演得不错啊。”
刘终朝好像没有说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昏暗背影，有几分难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