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容显然虚弱了不少,额头也冒出汗来,即便是她,要一下子送出这么多灵力也是勉强,而毫无节制,没有尽头的这一条路走下去,无疑将会是一个死字。
可……
她竟还扯起嘴角,微微笑着道:“您再忍耐片刻……只要再不久……”似乎根本没在顾及这大半的灵力都是无用,也不顾当灵力被悉数掏空,自己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她只是毫不犹豫,更无节制地一个劲儿往外送。
在找……她在找……
既然是中毒,那么就一定能找到那些个,在师父体内作祟的毒素。也在赌,赌能否,一命换一命。
……就是这儿!
经脉中飘荡而过的那一点异样被高度集中的她捕捉到了,全然不用犹疑,这是仿佛已经被刻在她本能里的反应,尤其当下每一分每一秒,这副身体都在极速衰竭而去,格外珍贵。
抓住了。她牵引着往回退,面色眼看越发惨白。
与他猜测的一样,这傻孩子分明是要把毒往自己的身体里引——她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好受不成!?太天真了!
何况若灵力尽散,她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他不可能毫无动容!
闻岓催动起体内尚能听他调动的灵力,欲在她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将毒带回自己体内前截断了她这异想天开的念头。那一点貌似已然被她抓住的毒素哪止一星半点——她还没发现,他却比谁都清楚——只因在经脉中游走的,血液中流淌的,根本就不是只有这么点,而都是,平日蛰伏到谁也看不出来,而只在今日,今晚,疯狂丛生的东西!
它不是死物,不是能被人操纵的东西,而是,天生之物,容不得凡人肆意!
她会死的!
灵力流转更卷地那些本就猖狂的毒素带动痛楚乱翻,每一寸经脉,甚至肌肤,都渗透着剧痛。若非痛苦,若非痛苦……他何必做这么个地方,非将自己灵力都白白喂了这劳什子阵法?
他强自忍住痛意,可也几乎无法控制力道。
当灵力倾泻而出,这一下,竟是将她一下给弹飞了出去。
谈容已然虚弱至极,防不住这一招,整个人飞出去撞到墙上。同异界山时那般,这时没了灵力护体,又这半死不活的,立刻被砸地吐出血来。
好了,这下是师徒俩凑了对同为天涯沦落人。
她却没死心,攀着墙站起,连分心到自己身上哪怕捂住同样受到震荡而内伤的胸膛的空闲都没有,生生拖着躯壳,跌跌撞撞又到他跟前。
疼就疼吧,反正……她也轻易死不了。
死不了,就都会好的,总比看着师父出事,生不如死的好。
所以不屈不挠,又去抓住他手,倔强着要把灵力往里送——
闻岓大释灵力,一招又把她手给生生震开了。
随即更是释放出威压来,一时间,整个空间之内如陡然劈头盖脸落下一座大山,将还来不及起身的谈容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动下手指都费劲。
“师父……”她挣扎着,叫出一声来。
眼里满是倔强,丝毫看不出是要放弃的样子。
她确实没想要放弃,也依旧拼尽全力,想要朝他过去。
可那手指好不容易动了分毫,让闻岓看见了就更是毫无保留地加强了威压,协同着滔天灵力,在喂石壁的另一边,也不留情面地压制住了她。
这是他当初自己选择的惩罚,是他该受的,不该将她也拉进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心里清楚,谈容自以为是的做法并不能救他,反而只会把自己也拖进泥潭!
他不需要她来救,也不想她救!
谈容用尽了全身气力去抵制他的压制,体内灵力更是毫不吝惜倾泻而出,伴随着发力,吼了出来——
“啊啊啊啊——”
她好像还没有如此狰狞过。
冰蓝在瞬间爆发出耀眼光芒,翻腾着想要反客为主。
然而无论她怎样也好,这股灵力与她本人是一样的,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冰蓝颜色肉眼可见地毫不意外地被压制在茫茫白色之下,并没有翻身的能力。
傻子。
“闻岓”透过她的双眼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得是清楚明白,作壁上观的看客竟也不禁心中暗骂了这么句。
她确实是一根筋没错。在某些方面,固执地可怕。
——他本不该在这时候出场的。他想。本该……再等一会儿的,等到这场戏行至高潮,他再出来,将那人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可他这是怎么了?
他有意区别于闻岓而特意做出来的模样——黑色雾气在如白昼的光亮中无所遁形,尽显无遗,他就在此间,凝出人形来。
谈容脖子尚且都抬不起来,眼角余光也只能看见那一点黑色。
可一瞬间,她被完全与灵力分隔,已出体的灵力自然无法返回,可奇怪就奇怪在,金丹之内的,经脉之内……都像是一瞬被掏空,再不出来一丝。
没有灵力再听她使唤了。
谈容瞬间慌了神,去催动金丹,去找寻那点灵力,可却只看到了丹田之内,本该金光耀目的圆丹此时被漆黑笼罩,锁死了灵力,任凭她怎样也不动分毫。
它确实不听她差使了,竟还有这样的事!
而下一刻,都不待谈容哪怕说一个字出来,问一句话,眼前一黑,很是干脆的,她晕了。
“闻岓”一瞬闪到闻岓面前,一柄剑凭空出自他手中现,挟风带雨直朝在他眼里看来厌恶可憎的面目刺下——
而他抬头,直迎这一剑,未哪怕闪躲一毫一厘。
剑锋就在他眼前顿止。
距那双眼也就不过,不足半寸。
闻岓连瞳孔都未有半分颤动。
此时看来,居然像是方才的苦痛都是大梦一场,若非这身上血渍未干,面色依旧苍白,从眼下他这气势看来,有哪儿像为苦痛所折磨的人?
——他是如此。他还是如此。“闻岓”举着剑停在他面前。还是如此的……装腔作势。
闻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