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容推开他手,一转身——也只能仰首看着这人,横眉道,“既然还在这儿,就不要故意隐藏气息!”青天白日的,装什么鬼吓人!
“还不是怕你分心。”骗人的,“刚才你说的那些可不是全部。”
又来彰显他什么都知道了!谈容忿忿磨牙想,把人推开到离自己更远点,“干你何事!?靠这么近做什么,滚开!!”
识沂也是好脾气啊。当然了,他自己有意去招惹的。难道不是就喜欢看她炸毛?
“你上头还有个秦尘修,你说她为什么非得来找你?”
“她说了,道歉。”
“你信?”
“不信。”
“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酒不在酒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是我开口问,她就能老实回答——说什么不方便与男子相见啦,要找名头还不是一找一堆,而我也不可能跑她脑子里看看她真实想法。”
“要我替你跑进去看看吗?”识沂突然又拉进了两人距离,脑袋低垂下来,凑近了。
谈容嫌弃似的移开了脑袋,“不必。你少来烦我。”
识沂也不恼她,话锋一转,“给你个东西。”
谈容下意识抬起手来接住了。被塞进进她手里的,是几颗圆溜溜的东西。颜色,大小都不一。
看清楚了后,她说:“内丹?”
“今夜你便将它们都用了吧。别忘了,我还得借你来涨修为。”
“也是了。”谈容心安理得道。否则他是不必来献殷勤的。
“此事绊你脚还是不绊,我也懒得管,但拖累到我便不行了。就你这点修为……再不多往上涨涨,我可等不下去。”
这话已是明损了。
谈容却无视了。反正只要内丹在手,其余皆可往后稍一稍。能有几件事会大过几乎顶过天去的“修行”二字去?
“我为何不瞒着她,你难道猜不出来?”手里有“粮”,谈容心里也多少轻快了些,对着他都算是和颜悦色了些。
“大约能猜出一二。”
她轻笑,“有些事,还是少点人知道的好。更不必早早地就不打自招。”待到日后,自有分晓。
识沂看着她,也突然轻笑一声出来,眼神……不知是否错觉,看来竟颇是亲昵。也可能他这双眼睛生来便好看的缘故。
只可惜遇上的是谈容这么个不开窍的。她能看出来什么?
他简直是将她住处当作了自己住处,踱步着,晃到床榻边儿去了。
谈容眉头不松,走过去,盘腿一下占了床上位置,嫌弃道,“你赖在这儿干嘛?!回你住处去。”若不是脑子里那根儿筋还搭着,时时刻刻提醒她打不过他,她还真有那动手试试看的意思,“这儿是我房间。”
“分什么你我?”识沂此话听来甚是嚣张,“我如今还未有实体,真要说来,就住在你腹中金丹内——可不就是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朝夕相处一年有余,已没什么可忌惮了的吧?”
“你!”
“诶诶……”他连摆手道,“我可特意去看什么不该看的。”
其实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的谈容:“……!”
“无妨——无妨……”他闲适无比地靠着床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何况我要真是那登徒子,你也早保不住自己了,既然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更是没什么好怕的。”
“谁说我怕了?”谈容从自己可能早就被看光了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强装镇定,努力给自己找回面子,不屑道,“不过嫌你在此处碍眼罢了,还能有别的什么!?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罢了,”她一甩手,一闭眼,眼不见为净,“躲远点别碍着我就是了。”
识沂看她衣摆一撩,腿一盘,还真是心无旁骛,旁若无人就开始运起功来。心确实是大。可怜的鞋子刚才给她一甩,也甩得是左一只右一只,歪七扭八。
他也不知是想的什么,手掌轻摆动,竟算是相当好心——也多管闲事地,操纵着那两只鞋子摆好了。端端正正立于她床榻前。
接下来一晚,她修行一整晚,他便几乎在她床边瞧了她一晚。
许是……因为相当清闲。
午间日头大,晒得人发晕。
谈容在院中等着人来,顺带着这过程中耐心吐纳修行。这温吞的法子对于她来说已是收效甚微,但终究对于巩固修为是最好,所以她抽空都会耐着性子做。
不过其实专心修炼时对于外界时间流逝的感知不强,所以也还好。不算多难熬。
“谈容!”
沈妙如一如既往地声音比人先到了,脚步才过了谈容设在房屋周边的结界就引起她警觉。谈容立刻睁了眼,差一些手边那个东西就要扔出去了。
好在,马上就意识到了,来者并非她敌人。
还不知已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的沈妙如兴冲冲过来了,毫不见外,一屁股在她床边坐下,“你的法子果真有用。”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你说的哪一个?”谈容淡定得很。
“聚气的那个。”
“能开口说话了?”
“啊这……倒是还不行。但我看着是好了许多了,比前几日灵动不少了,再过几天没准就全好了呢?只不过我不会探看‘识海’的法子,无法得知这人现在脑子里是不是能看出什么来了。”
“够呛。”
“嗯?”
“几天就想痊愈——我说够呛。”毕竟她没有师父那样的修为。
“你怎的这样悲观?明明是你给的提议——聚气来育人气,辅他痊愈。”
“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她当时也不过就是想,反正再怎么也不会比那时候更坏了。
“秦师兄带着泰勤过去了,说是再将聚气阵加强了效果还能更好,反正我看挺行的。然后,你瞧我带了什么来!”她手里拿着什么在谈容眼前一晃过。
本意自然是想逗一下谈容,识沂却不知怎的突然出现,手一伸就截了下来。
水蓝的帕子光明正大,明明白白在谈容眼前铺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