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的年纪,却偏稳重地像是个长辈。
不过即便是那时候觉得很出彩的一个人,她也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
“既是难得的他乡遇故知,不如找个地方,喝些薄酒,叙叙旧?”
谈容也不知出家人为何要喝酒叙旧,但紧跟着就意识到二人之间也并非到了有旧可叙的地步。
“本就不过一面之识,何来叙旧一说?方才是我失礼了,但既然并非生人,话就好说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只当今日没见过我,就此别过。”
谈容手往门口一指,是送客的架势。
元什却还是那么笑着,“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你想不通关我何……”
“为何你身上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气息?”
骤然听闻,便是一惊。
“难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掩人耳目?”
他怎么能看出来的?!
谈容克制住拳头不要颤抖,强压下不安。
“明明才认识那会儿姑娘变已经是金丹,想来即便是这五年来毫无长进,也不至于沦落到修为尽失——诚然,若是另有缘由,请恕在下失礼。不过再细想来,其实我没能从你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气息……若非修为已高至能随意隐藏修为、气息,那么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可你又还打不过我,所以……是别人帮你的吗?我倒是从古籍上听闻过一个有趣的法子……”
“……”
“上古神兽。”
谈容控制不住心下那一刻的又惊又惧,“干你何事?”
“……好奇罢了。”
“出家人哪儿来的这么多好奇?”她对他的纠缠感到生气,不由出言讥讽。
“在下不过一介凡人,克制不住本心也是正常。”他不紧不慢答道,“再者,那时候算不上出家人,如今更不是。而今不过一介散俢,自由身来,自由身去。”
所以这些年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没了引人注目的佛光,也难怪她都没能将他认出来。
连带着她的耐心似乎也差了许多,“我不管你对谁有好奇——但不能管到我身上来。”
“能让姑娘走到这一步,想必也是事出有因。在下并无恶意,更不会嘴碎,只是……难得逢故知,想多说几句话。”
她依旧抵触。嘴上这么说,面上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谁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上来便胡乱猜测一通可不是君子所为。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还是请吧。”再次送客。
该说是脸皮厚,还是脾气过分好了,元什一点不带生气的,“瞧你这反应,未免太过草木皆兵——放心,不必如此,并非人人都知道那独属于神兽一族的秘法,我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得知罢了。至于你……既然是与神兽相关,难道是异界山那时候的凤凰已被你收入囊中?”
“够了。”她焦躁到皱了眉,“说话前先掂量下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若以为我如今这般便奈何不了你,那就错了!还是谨言慎行,小心引火上身罢。”
“是你太紧张了。”他笑意盈盈道,“即便只是普通朋友,不也是朋友吗?我只是关心朋友而已。”
然而谈容想的却是,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何况她也并不喜欢他这套,将“朋友”二字放得这般轻浮的说法。
“不必。”她一摆手,摊开。又是送客。
“但你不担心么?有朝一日,若这法术失效了,你该如何?”他笑看她那手,没挪步子,笑中颇富深意。
“那也用不着你来担心。”她梗着脖子,如一只永远不会轻易放下骄傲的凤凰。
“倘若我说,我知道弥补这法子缺陷的方法呢?”
谈容被轻而易举戳中软肋。一时无言,整个人都仿佛僵住了。
元什乘胜追击,“这法子毕竟是上古神兽所用,代代传承,借以在人世间行走时掩饰修为、气息而不为人所知,唯一的缺陷——无法使用灵力对它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只要它们想,这法子就能立刻续上,可用在你身上就不一样了……你刚才不就没用灵力吗?总不能是不舍得伤了我吧?”
谈容瞪他,就要骂出口。
“可我现在就有一个办法,弥补这个缺陷。试吗?”
“你为何要帮我?”她尚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既不是银票,也不是金叶子,并非人见人爱。他也不过就见过她一面,凭什么对她好?
“我说过,我当你是朋友。你愿意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总之,赌这一回又会有什么损失?我若真要害你,实在不必大费周章,有何可惧?”
“……”
之于她,确实没什么可惧怕的了。只要不是回到那个人身边……其他都无所谓了。在乎的人都被她丢弃了,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那便信你这一回。”
元什笑着回,“姑娘放心,在下不言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