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是位儒雅清秀的少年。
像是给水洇淡了的水墨画,没有棱角分明、浓墨重彩到谁都无法忽视的样貌,却每一处让人看了都舒畅,举止克制优雅,一举一动都如长年受良好教育过来的富家公子。
——谁?
“谁准你们在此随意动刀动剑?”他走来的同时,开口问。
只是位年少的公子,却让在场除了谈容的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可见身份特殊。
官兵们低着头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磕磕巴巴的有人开了口,“先,先生恕罪,属下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这一句出来,立刻把矛盾源头暴露出来了。
刚才还敢颠倒黑白,张口就污蔑谈容是细作的男子抖地跟鹌鹑似的,嘴角似是要扯出个讨好的笑来,结果却只是抽搐几下。笑不像笑,哭也不像哭。
“了,了先生。”
了错走到谈容面前不远处停下,看她一眼,便越过她去,更靠近了男子一些,“说吧。什么理由?”
男子腿一软,扑通,跪下了。
此举如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来带着心理负担。
“是,是小人见此人打扮怪异,举止也奇怪,恐是他国派来的细作,才,才要抓了审问一番。绝非出于私情!望您明鉴。”
“哦……”了错拉长了声儿,从这话里抽出来两个字,“原是出于‘私情’啊?”
倒会抓重点,他分明说的并非出于‘私情’。
那人连胡须都发抖,却没敢反驳。看来真是怕。
了错板着脸也算是颇有气势,“你当知道我不喜有人上欺下瞒,扯老爷的旗号、用老爷的兵,做些老爷不知道的阴损事。”算是看多了孰秋如何行事,学来了。
至于效果……
看跪在地上的,曾几何时也是气焰嚣张到仿佛这儿就是他家开的,眼下也只能蜷地像个孙子似的男子就知道了。
“少在我面前搞些有的没的。有时间浪费时间、气力、赋税狐假虎威,不如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事儿,知道吗?”
男子抖如筛糠,连声应是。
一口一个老爷,那位老爷是谁?谈容好奇着。同时也意识到了,这难道算是给她解围了?
但当然没因为这点事就觉得对方是好人——若借浮于表面的事情轻易判断一个人好坏与否,岂不太天真了?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了错这才转过来看她,脸上带了点笑意,“手下人不长眼,叫公子笑话了。还望公子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公子这般身手能用来报效国家,自是再好不过。”
这眼神真是纯粹。
把谈容都整不会了。他看来简直……简直就像是打从心眼里确实这么觉得……可她都还没动手呢,他怎么就看出来她会武功了?而且身手还行?
她不自觉皱了下眉——当然没人看出来——摸不透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沉默着没立刻做出回应。
对面也不恼,手一摆,“此次便由我做主登记,公子请。”
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谈容那些个念头一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并不害怕。
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