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他没有任何办法了,反正对于谈容身上有猫腻一事是毋庸置疑,他也只能死咬住这点不放,绝不能动摇。
但凡有一点动摇,便是板上钉钉的心虚。那么这命,也别想要了。
因此谈容是也是,不是,也得是。
“说来难道不值得怀疑吗?自她参军以来,就从没人见她受过伤。即便是身手好,也不可能一道口子都没有——军医却说她从未接受过治疗。”大难临头确实能激发人以往没有被开发出来的潜能,本不过是缓兵之计,他倒也越说越是笃信了,“况且普通人——普通人怎能射出那一箭来?也只有凡人未能窥见其中奥妙的,天生仙体一说能够解释。”
字字词词句句都恳切。
只不过恳切并非因为所言皆为实,而是,所言皆为活命。
就这态度,搁谁都该信了。这样的戏也不是谁都能演出来的,当真看来是丹心赤忱,忠心耿耿。
高晨皖鼻腔中哼出一声既长又沉的闷哼,似是认可了,但也未明说相信。
“那你说该如何?”
“属下再去试探。只要是为了您,属下什么都会去做!”他迫切地想要在他面前表忠心,呼吸急促,语速更是飞快,“请再给小人一些时间,小人定将答案带回来。”
“好啊。”
出乎意料的,对面很简单就松口了。
李彦难掩喜色,这才多少放下心来。
可眨眼间,高晨皖已然到他面前,形如鬼魅。
他甚至都来不及多开心一瞬,随之便感受到了被掐住脖颈的压迫,喘不过气的痛苦。
活生生的人挣扎在手里,高晨皖仍旧是这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手掐住他的脖子,这个人身上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虎口正好抵着他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视线正相对。
往日正派的一人眼神竟能如淬蛇毒一般,即便脸上挂着笑容,也只能使毛骨悚然更上一层楼。
李彦连喘息都费劲,却又挣扎不得。
他毫不怀疑,但凡有一丝反抗,或是可能他看不过他眨一下眼、转下眼珠子,都极有可能被扭断脖子。
人前再如何,人后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他跟在高晨皖身边的这段日子自然看得清楚。
“你似乎还忘了一件事……”
这张脸在李彦眼中看来,犹如毒蛇吐信,
他眼中满是惊恐,又说不得话,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看这张根本不适合露出这般表情的尤其坚毅的脸。
“他若身边没跟着个有本事的人,怎么做得到让军营里的人都像是失了忆,忘了你前一晚都放了些什么消息?既然是要来报告,就该把话都说明白了。避重就轻,在我跟前可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的!
李彦痛苦得说不出话来,慢慢地,好像连听都听不清楚了。今日怕是真要交待在这儿了。意识逐渐模糊了去。
“真要说他天生仙体……是那位大人在寻找的人,也该拿出点更能说服人的证据来。别以为瞒着不说,我便不会知道了——军中眼线,可不止你一人。”这眼中装着的满是阴翳,幽森到不似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眼下,她是是也好,不是也好……是,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不是……你会有什么下场,心里该是有数的。明白了吗?”
李彦赶忙使劲儿眨了几下眼,以示自己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人的求生本能有多强,这眼睛就有眨地多用力。
高晨皖又是一声冷笑,看他的眼神可未必比看一条狗更有人情味。
这种不入流的把戏也敢使到他面前来,不自量力。
可想归这么想,最终还是松开手饶了他一命。
命门被放开的同时,新鲜空气疯狂涌入鼻腔,涌入喉管,带着整个喉咙与胸腔都如遭焚烧,让人在感受到疼痛之余,被呛得咳嗽不止。
可即便这样,劫后余生的滋味也是无比畅快。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容失败,懂吗?”
腿肚子跟着其主人的心情紧张到抽了筋,李彦还来不及多庆幸会儿逃过一劫,便好像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悬挂在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的地方。
“若做不到……”高晨皖顿了下,将对面的一颗心也吊到高处来,“那就提头来见。”再狠狠摔了下去。
李彦的自作聪明只引来了焚烧自身的火,遭了反噬。在谈容,以及闻岓都还没有对他动手的时候便愚蠢地,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脑瓜子捧到高晨皖跟前。
这下真是进不能,退不得。
“属下定不会辜负将军厚望!”他硬着头皮,狠狠磕下去。
退一定会死,只有进,才有一丝希望!
高晨皖那边儿只勾出个讥讽的笑来,看来可不像是把他这话当作一回事的样子——实话如此,不论李彦成功与否,于他而言,反正亏不了什么。
而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相信,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人竟在此时自己送上门来……还偏偏就是近日出尽风头的那个。
不过一直以来只会在脚边摇尾乞怜的狗也学会了阳奉阴违、自作主张,倒令他颇为不悦。
“拿着东西滚。”
这话带着一个储物袋砸过来,砸地李彦头晕眼花,自是不敢再待,连声道谢后慌忙滚了。
废物就是废物。
高晨皖见状心里骂了句。
一眨眼又回了原先的位置,视这少说也有十来步的距离如无物,淡然坐下。
容叹……
他手就这么搭在桌面上,手指绕着酒盅边上打着转,心里自然想着事情。不得不说,这双手生得却与这张脸不相称,细腻得太多。纵然肤色均匀,青筋虬结,但确确实实是纤长无比,不带茧子,不似习武之人该有。
究竟何人从那死局中保住容叹一条性命?还是这容叹……深藏不露?
可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军中存在着连他都探查不到半分气息的修者……可能吗?
怎么可能。
高晨皖手指在又一次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