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受她意念控制地被翻出来。她还活着么?这些又算是什么呢?她脑中乱成一团。好像什么都分不清了,只是乱,乱,一团乱。
“你走……”她几乎要抑制不住声音颤抖,“你走!”
“我与他是一模一样的脸,为何就不想见我?!为何偏偏要从我身边逃开?”他却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明明都是一样的,你却非要留在他身边,就是不肯留在我身边。”他手上满是斑驳鲜血,看来可怖至极,但只他自己知道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是可怜至极,“我做什么,也都比不上他是吗?”
此等自我轻贱的话语根本不该从他嘴里出来。
“你做了什么?”她愤而道,“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师父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他不会趁人之危,不会不顾她意愿,不会伤害她……他对她根本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识沂沉默片刻,道,“你非他,又怎知他不会。”
燃着炭盆,温暖有如见春至的屋内,原是这般冷。
不顾胸前还刺着断剑,他抓起她手,要她抬起头来看他,说出口的,也是字字句句极为笃定。是的,没人能比他更明白,甚至闻岓本人都未必有他明白……他那时所想的一幕幕荒唐,难道还能是假的?
他再清楚不过!
可她却不知!
“怎知……怎知……”谈容笑容看来凄惨,以及惶然,如他所愿直视去他眼底。
还要她怎么说?
“你是当真不知?”在剥夺了她身为人的尊严后,现在,连她恋慕一个人的尊严也要被扯下来踩到脚底不可吗?
“他心里根本没有我……”她说,同样染血的那只手抓住他的,掰开了,一字一顿道,“师父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而既然他心中没有她,又怎会……对她做出这种若非心怀爱意,根本不该做出来的事?
她自己清清楚楚说出口的话,如一柄利剑,伤己也伤人。
识沂就是那个被无差别攻击到的。
他咬着牙,“那他心中若是有你呢?”他不甘心,“有你,你当如何?”那便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吗?无异于自虐地想。
“无稽之谈。”她说着,如同真是听见了笑话一般,嘴角浮现笑意,“这样说,你满意了吗?”逼她承认现实,他满意了吗?
谈容望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满意吗?”
识沂无声笑了下。
像是在笑她,实则笑的却是几身。
可笑可笑。
谈容心口被扎了一下,脸上仿佛被扒下来一层皮似的生疼,但还是挺直了腰杆,假装方才所言如无事发生,“倒不如杀了我,也好过做此等下作事……”
他下作?
“谈容!”他被踩到了痛脚,猝不及防加重了语气,虽还远不到吼的程度,但看来无异于是冲冠眦裂,“你看清楚些——究竟是谁下作!”
他才是那个看得最清楚的人!
所以才更是不甘,“你当真以为你那好师父是圣人!?他做过什么——你当真知晓!?”
“够了!”谈容赫然而怒,他明知自己听不得有人说哪怕一句师父的不好,却偏要来存心挑衅,“莫要以为自己做了那上不得台面的事,他人便都如你这般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
他笑了。被刺激的吧。像是疯了。
随后那口是心非的,若非是疯了绝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我想要你,那就要了你。情爱之事,理所应当,有何上不得台面?”
他怎能说出这话来……谈容难以置信。
当下情形完全不受控地朝着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们彼此都举起了手中的利器,每一句话,都往彼此的心窝捅。
却依旧因为这口下不去上不来的气,停不下这病态的互相伤害。
杀了他吧——
理智几乎要拉不住她。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一起去死吧……
“你不是曾好奇过,为何我与他看来一模一样吗?”
识沂嗓音嘶哑,似是嵌了开了刃的刀片,要将她耳朵割地鲜血淋漓,也同时极为有效地令她的冲动在一瞬间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