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都惊慌失措的以为尉迟虎门要刺杀御龙时,他手里的红缨枪忽地转了个弯,瞬间朝着尉迟落衡的方向而去,尉迟落衡吓得身体下意识往后一缩,红缨枪便噗的一声贯穿了左右缚着他的两名士兵。
“衡儿,快上马!”
尉迟落衡愣神间尉迟虎门早已跳上旁边的马,马儿跑出几步,尉迟虎门一手捞起发愣的儿子将他按在了马上。
“驾!”
虎门勒住缰绳,带着儿子试图冲出乾宁宫,转变来得太快太突然,场上的人包括嬴昊自己在内都没反应过来。
“父皇,别让他跑了!”
坐在屋脊上的泰烟最先反应过来,她着急的大吼。百里飞快地拔起身边的银枪,对准马背上逃跑的尉迟虎门射掷了出去。
银枪破风而来,马儿高高跃起,眼看就要跳出乾宁宫的大门,泰烟紧张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听不到马儿的嘶鸣声,听不到奔跑的马蹄声,听不到将士们追上去的叫喊声,听不到银枪破开风的声音……一时间她眼里只剩逃跑中的尉迟虎门和被他护在怀里的尉迟落衡。
尉迟虎门感受着背后向自己袭来的尖锐的热风,他轻蔑的扯了扯嘴唇,似乎在说些什么,泰烟听不到。
呵!看来老夫要折在这里了!
他伸出一只手,将儿子的身体用力按在马背上,然后,噗嗤——
在尉迟落衡惊慌失措的神情中,百里那支银白色的枪狠狠贯穿了尉迟虎门的胸膛,鲜红的血瞬间喷出三丈远,染红了宫墙下刚刚结出花苞的翠草,也染红了乾宁宫外满是马蹄印的地面,尉迟虎门的身子晃了晃,便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他的骨头撞在冷地上,撞得咚一声闷响,泰烟感觉到,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仿佛突然变得很慢,尉迟虎门慢慢的跌在地上,尉迟落衡慢慢的回过首,朱红色的眼眸里都是泪,亮晶晶的泪一串串的飞出来,落在四周追上去的士兵手中举着的火把里,火焰晃了晃,但是却没有被熄灭。尉迟落衡的叫喊声在这个夜里异常清晰,脆亮,又绝望。
“——父亲!!!”
被一直护在怀里的他安然无恙,只是在脸上溅了几滴血,头发因为刚刚被尉迟虎门按住搓得蓬乱。他焦急的看着父亲滚落在地上的身体,他还记得刚刚父亲跌下马前对自己的那一抹笑,现在那抹慈祥的笑和那个对自己温暖的人正被一只只战靴毫不留情的踏过去,捻烂,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吁……吁,吁!”
他叫喊着勒紧了缰绳,试图控制住马,奈何受惊的马儿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尉迟落衡眸中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往外掉,那脆弱无助的模样好似不是当初那个初回京时威风凛凛的小将军,而只是一个被父母弃之不顾的稚儿。
“父皇……”
泰烟看着尉迟虎门在地上被无数士兵踩踏的尸体,怯懦的想扑进父皇怀里。百里见状,抱起只穿着足袋和洁白里衣的小公主向地上跳去,风托起泰烟散开的长发,似乎想替她吹去超出年纪的忧思。百里怀里是冷的,铠甲是硬的,即便他再厉害,泰烟待在他身边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陛下,公主殿下安然无恙。”
百里没有放没穿鞋子的泰烟去地上,而是直接把她交到了嬴昊结实的臂弯里。尉迟落衡刚刚那副模样让泰烟感觉心里很难受,那个少年郎纵是在她这个从小一同长大的公主面前都不曾哭过,一直都是笑嘻嘻的一张脸。可自己若是心疼他,他父亲又确实背叛了自己的父皇,带大军反到了父皇的龙榻前,若不是父皇早有防备,今夜死的恐怕就是父皇和自己,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不肖大会儿,士兵们便押着尉迟落衡回来了,那受惊的马实在太能跑,最后无奈削断了腿才让它停下来,尉迟落衡受了刺激,失魂落魄之下没过几招便被层层的士兵给制住了。泰烟瞧着狼狈的尉迟落衡,不知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又将脸给岔开了去。
尉迟落衡灰头土脸的,发丝也被弄得凌乱无比,只有脑袋上的宝石抹额和束发的金冠依然熠熠生辉,他眸中含着最后的几粒星辰,盼着泰烟还是能接纳自己的,谁成想泰烟竟别开了脑袋。尉迟落衡觉着,一夕之间竟是恍如隔世,自己一睁开眼,便是失去了所有,他感觉有些恍惚,果真是父亲犯了天大的错,现在,就连小丫头也不愿认自己了……
还真是天意弄人。
尉迟落衡伤心的垂下了灰扑扑的脑袋。
泰烟纠结的抓着嬴昊的衣服,乖乖的低着头坐在父皇的臂弯上,其实是思量着不知道该不该替尉迟落衡求情,她的身份告诉她,女儿家不可以参与政事,但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告诉她,尉迟落衡是无辜的,他无非是个整天只知道练兵和玩耍的莽儿。
于是,两个人的误会就这样结下了。
百亩庚扫了乾宁宫内跪着的罪犯一眼,又和百里各自分开检查一遍反贼都捉齐了,这才上前来冲嬴昊抱了个拳:“禀报陛下,反贼已经悉数捉拿。”
嬴昊看了怀里心事重重的女儿一眼,又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尉迟落衡,这才看着宫里被捉住的一应尉迟府人和残余的黑虎军道:“今夜尉迟虎门带军以下犯上,漠视王权礼法,其罪按律当诛九族。朕念及少公子尉迟落衡年幼,特免其死罪,废去爵位,贬为奴籍。尉迟府其余人众,一应处以绞刑,明日午时于午门正式施刑。黑虎军全数移交百将军统辖。”
嬴昊说着将士兵从尉迟虎门尸体上搜出来的虎符交给了身边的百亩庚,百亩庚郑重地接下了虎符,然后便赶忙督促着手下的士兵们将罪犯押去大牢,李公公则很有眼色的吩咐宫人们洒扫庭院去了,还留了两名士兵仍然押着尉迟落衡怕他反抗。
祁司辰从房梁里蹿出来,嬴昊瞥了一眼,才发现陈贯生不知去了哪里,只好歉意的看着他道:“四皇子,苦了你了,因着事发突然,这才不得已让国师演了一场戏,明日朕会补偿你的。”
清水止也上前来,歉意的冲祁司辰浅浅躬了个身。
“父皇和师傅当着众人的面认了祁哥哥是妖,今后若是旁的人拿这个当话柄当真不让他活可怎么成?”
泰烟看自家父皇和师傅随便就想打发人家,不满的撅了个嘴。嬴昊溺爱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