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的是九思身为侍卫,却帮着她私自出宫,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怕是难以善了。
“你先回去,不必跟我进去了。”李妍君当机立断。
九思却站着没动,黑暗里无声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明明刚才还言听计从,现下却支使不动了。李妍君急得想跺脚,正要再逼他离开,荟怡殿里却有几个太监小跑着出来,见到两人先是一愣,而后便急切地跪做两排,迎她进去。
这下想走都走不掉了,李妍君瞪了九思一眼。
但看他目不斜视,多半是没见着自己瞪他。李妍君有些气闷,飞快想着如何替他开脱。
可即便是这样,等她真的踏进了荟怡殿,却还是吃了一惊。
殿里实在是热闹极了,不仅李康、柳兰候在里头,甚至连李润文都静坐着,见她进来,三人皆神色各异地将她望着。
李妍君心中惶惶地问了安,审时度势之后,先下手为强地跪下认罪。
李康原本面无表情,显然是有些动气,可见李妍君跪在自己面前,却还是无奈叹息一声,问道:“一切安好?”
李妍君忙点了点头:“回父皇,儿臣只是去买了一个花灯,一切都好。”
“只是?”李润文冷笑一声,“乐康这话到是说得轻巧。你待字闺中,却半夜与一男子出宫,彻夜未归,成何体统?身为郢朝的公主,私自出宫又至宫规于何地?”
她疾言厉色,大概还对李妍君在潋院落了她的面子一事耿耿于怀,此时正是有意报复。
这倒是不难想,但奇只奇在她平日都是住在宫外的府邸,就算偶尔进宫,多也是请了安便会离开,怎么会留到这个时候来找麻烦,又是从哪里知晓的自己出宫一事。
李妍君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仍然没什么头绪,以至于都忘了回话。
“君儿,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吗?”李康沉声问道。
寅时已过,李康大概一整晚都没有好好休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倦意。
他年岁大了,身体原本就不似原先硬朗,一会还得上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歇下。
李妍君心中泛起细密的心酸与自责,不愿此事再纠缠下去,干脆伏地道:“姑姑说得有理,儿臣无可辩驳,请父皇责罚。”
李康沉沉的叹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过于偏袒,只能想办法高高拿起再轻轻放下,敷衍过去便罢了。
“乐康是小孩心性,想出宫去看看热闹也情有可原,何必苛责。”柳兰明明也陪着熬了这一夜,却依然精神抖擞,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声音清亮,“更何况,她贵为公主,即便是有些小的不是,还能真罚她吗?若闹得众所周知了,那公主的威仪何在?”
这话像是挠到了李康的痒处,让他神色终于和缓了下来。
可同样的一番话落在李润文耳中,却是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她的痛处:“贵妃这话倒是说得奇怪,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兄一向如此教导。难道因犯了错的是乐康便可以不罚了?今后又如何服众呢?”
她以袖掩唇,不带感情地笑了笑:“说句玩笑话,若是乐康因了公主的身份免于责罚,那是不是润文日后也可以随心处事呢?”
“好了。”李康沉声打断,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知晓李润文是在为前些日子的事闹脾气,所以更加为难。若是罚重了,一来他舍不得,二来,让朝臣或是诺国使者注意到了此事,又是一场风波;可若是罚轻了,且不说难以服众,便是他与李润文的兄妹情分自此怕是都会生疏起来。
“父皇……”李妍君也知李康的为难,正想要替他解围,却被身后的九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