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你三更死》第六章 屠府
阿从把手上的石头抬手就扔了,又松开手中的鞭子,手中的人质连忙翻身下马。
那人质揉着脖子怒目回头,这才看清方才挟持自己的人的正脸。这人登时有些恼怒,可能觉得被一个女人挟持也太丢脸了,半天没说出话,只走到赵逋身边压着怒火叫了声:“皇兄······”
阿从没有理会赵逋伸出的手,径直从马上下来。她的头发上尽是沙土,脸上有细细的伤痕。阿从的目光很平静,静静的看着赵逋。
赵逋收回伸出的手,忽然笑了,继而拍了拍“人质”的肩膀:“阿澈,你先回去。”
那人质原来是赵逋的三弟,睿王赵澈。赵澈瞪了一眼阿从,冷哼了一声挥袖而去。
赵逋负手凑近阿从,忽然伸手掰过她的脸仔细的看了看:“疼吗?”
阿从忍住想打掉他的手的冲动,闷声道:“还行。”
赵逋用手指按了按她下巴上一处细长痕的伤口,尖锐的疼意像针扎一样火辣辣的从伤口延申到感官,阿从咧了咧嘴。
赵逋松开手:“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然后从围场里走了出来,阿从跟在他的身后,她还光着脚,在监牢时脚上的伤口在沙子里又溃烂,磨的又开始流血。阿从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慢吞吞的走着。
走到围场边的时候,赵逋转身看了一眼阿从,指着围场边之前被拖走的人留在地上的还没收拾干净的血迹:“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阿从脑海里闪过前朝二皇子的脸,但开口道:“我不知道。”
围场里的天色黑了下来,四周把灯点亮了,灯罩里的火焰微微摇曳着,在灯罩上投射出影子。赵逋拿过侍从在围场里找到的阿从的鞋子,伸手递给她,同时盯着她的眼睛说:“是阴奉阳违,负隅顽抗不休的人。”
阿从弯腰低头穿着鞋:“所以陛下杀了他们?”
风吹过两旁郁郁葱葱的树,在月色下发出沙沙声,赵逋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的跟朕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一样。”
阿从直起腰,在心里嘀咕了声,可不是嘛,自我认知极为准确,但嘴上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
赵逋没理她的话,抬头看了眼夜空,开口道:“今晚月色真不错,朕心情还不错,今天正好出宫了,带你出去蹭顿饭吃。”
阿从也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眼夜空,明月高悬,幽幽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赵逋已经抬脚走远,阿从也连忙抬脚走,又小心翼翼的打听:“陛下还需要蹭饭?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今天来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好地方,别是下一个猎场。
赵逋上了马车,看了一眼在旁边坐立不安的阿从:“到了你就知道了。”
阿从看他卖关子,没好气的说:“龙潭虎穴,陛下说去哪里,我还能有选择说不去的权利吗?”
赵逋笑道:“那倒也是。”
马车悠悠的从围场出来,一路进了内城,又左拐右拐在一栋府邸门前停了下来,阿从还扒着马车帘子往外瞅,被赵逋敲了敲头:“还不下车?发什么呆呢!”
下了车,阿从看到面前的这个府邸匾额上写着:屠府。
这个姓氏倒还挺奇怪。
大门口的门房看到皇宫模样的车骑一行到了跟前,连忙慌慌张张的跑进内院去通报自家主人去了。没过一会,阿从就看到一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带着几名下人,就从府邸里出来接见,走近一看,竟然是芙喜公主。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用脂粉勉强的遮盖住也掩盖不住的疲惫。印象中,芙喜公主一直是风采照人的,是宣帝最漂亮也是最受宠爱的女儿。
阿从不免有些惊讶,又看了看匾额上的府邸名字:屠府。
可是芙喜公主的驸马不是姓程吗?还是前朝程大学士的长子,宣帝以前亲自下旨的赐婚,两个人应该成婚好几年了。这,这怎么是屠府?
芙喜对赵逋行了个礼,赵逋抬脚就往屠府里面走,边走边问道:“屠丰南人呢?”
芙喜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捧在手里送到赵逋跟前:“屠将军不再府里,陛下突然造访,已经派人赶紧叫他回来了。”
赵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忽然伸手拽住芙喜的手腕,把她袖子撩了起来。阿从在一边站着,心里顿时吓呆,这这这,非礼勿视,赵逋怎么还有好人妇这种癖好了?臣妻也是妻,不能看芙喜长得好看就打人家主意了吧?
谁知芙喜手腕上青青紫紫,像是被人打过的痕迹,阿从不禁心头一跳,我去,不会是家暴吧?
赵逋把她的衣袖放回原处,开口道:“你们府里烧菜了吗?朕倒是有些饿了。”
芙喜把手臂掩藏在袖子里,不动声色的整理好放在身侧,向丫鬟吩咐道:“快去厨房让人多做些好菜,陛下要留在这里吃饭。”
阿从立在一旁,站的腿都有些酸了,屠府厅中点着木兰香,让人昏昏沉沉睡意倒增了起来。但耳边忽然被赵逋点名道:“你倒是应该认认你这位妹妹,她进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你这个皇姐打一声招呼?”
话中是在说自己,阿从抬头。
芙喜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赵逋身边的这名女子身上,她没有见过阿从,但从赵逋话里忽然明白这个女子的身份是谁了,笑着走到阿从身边道:“原来你就是阿从,之前听说我还有一个皇妹,总说有机会要见见,没想到今天倒是陛下把你带来了。”
那笑容又敷衍又虚伪,一句话,就是不走心。
阿从呵呵的笑了笑,也没再多说。
等了没多久,芙喜公主请赵逋移步,说是饭菜布置好了需要移步别厅用膳。
阿从跟着赵逋刚起身,就看到到外面大步流星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男人,那男人留着络腮胡,整个人显得魁梧又野蛮,见到赵逋粗声粗气行礼:“臣屠丰南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微臣该死!”
赵逋睨了他一眼,开口道:“起来吧。”
芙喜公主二嫁的这个男人还真是和程驸马大相径庭,看着也忒粗鲁了点。芙喜好歹也是个被捧在掌心的公主,怎么受得了嫁给这种野蛮人。真稀奇。阿从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