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面前这张印象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一张脸,苏玖一深邃的眼神里带足了恨意,过往的记忆在她心里重现涌现了出来。
“苏玖一,你在菜里下毒也就算了,怎么还害我们跟着你一起下大牢?”
“皇帝陛下不介意你是女的,特地让你做了尚膳正,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果然啊,娘们就应该待在后宅,出来当什么御膳厨尚膳正啊。一想到我被杀人犯管了这么多人,我就觉得恶心。”
“苏玖一,你就是一条喂不饱的狗,你想死,别拖累我们啊。”
“喂不饱的狗。”
“喂不饱的狗。”
……
“尚膳正苏氏,因害应远侯之子身亡,今获车裂之刑,望众卿引以为戒,钦此。”
“啊——”
苏玖一身体下意识地一哆嗦,握住季堰礼衣摆的手不自觉松了开。
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其他人。
苏玖一不屑地笑了下,眼神里带足了轻蔑。
察觉到苏玖一的不对劲,季堰礼难得耐下性子,重新坐了回去:“你有话和我说?”
苏玖一歪着头,眼眶微红,像是含满了眼泪。
她认真盯着季堰礼的脸。
他当真长了一张和应远侯家小侯爷一模一样的脸,一张清冷又不含任何表情的面瘫脸。
当初她竟然因为这样一张脸,被车裂。
多可笑啊,她努力爬上了厨师的顶峰,却因为这样一张脸,毁于一旦。
车裂,多么惨的一种酷刑。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有多痛。
可是……
季堰礼终究只是和小侯爷长得相像而已,他不是他,她也不应该将别人的罪孽安装在季堰礼的身上。
苏玖一难以抑制的心情冷静了不少。
她心思未收,冷笑着嘲讽道:“我先前确实有话和你说,不过我现在不想说了。”
季堰礼不多为难,表情淡淡地说:“嗯,随你。”
说着,季堰礼又想离开,结果还没等道他起身,苏玖一冷不丁说了句:“好心提醒一句,这辈子,吃东西的时候注意安全。”
季堰礼表情有些轻微的变化,他快速调整好表情,问:“为什么?”
“我观你面相,发现你上辈子被人在饭里下毒毒死过。”苏玖一说。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猜错了,”季堰礼说,“我上辈子不是被毒死的。”
“那你是怎么死的?”苏玖一淡漠地问。
“噎死的,”季堰礼顿了一秒,解释,“前些年,算命师傅说我上辈子生在富贵人家,在参加皇帝的宫宴里噎死的。”
苏玖一眨眨眼,努力捋了捋季堰礼话里的信息。
富贵人家?
皇帝的宫宴?
噎死的?
所以……
你他妈噎死的,还找我陪葬?
难怪,宣旨的太监一直在说“因害应远侯之子身亡”,而不是“毒害应远侯之子身亡”,原来应远侯之子根本不是中毒。
应远侯害怕噎死这件事,影响他儿子死后的名声,所以对外宣扬的一直都是“毒杀”。
而她也因为害应远侯之子被噎死,被应远侯迁怒,获得了个车裂的结局。
苏玖一怒了。
做饭太好吃是她的错吗?
小侯爷喜欢吃她的菜,是她的错吗?
小侯爷喜欢吃她的菜,结果被噎死,是她的错吗?
她什么错都没有,干嘛拉她陪葬啊。
应远侯绕这么大圈栽赃她,还真不如多提醒他儿子吃饭的时候吃慢点。
苏玖一不自觉翻了个白眼。
季堰礼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试探地问:“你认识我前世?”
苏玖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他俩何止是认识。
她还是为了他殉葬的厨子。
别人殉情,她殉葬:)
当真是,刻骨铭心地一段经历。
半响,苏玖一摇摇头,似真非真地说:“不认识。”
说完,觉得自己说的不贴切,又补充:“就算认识,我们也只会是掌权者与他殉葬宫女的关系。”
季堰礼:“嗯?”
苏玖一担心季堰礼听不懂,她又解释说:“你应该听过古代有一种制度,是活人殉葬吧。”
“就是有权有势的人,担心自己的儿子黄泉路上孤单,就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意愿,强行把一些没权没势的人活埋进墓葬。”
“你觉得这种关系下,我还想和你认识吗?”
先前,苏玖一一直觉得,她被车裂,完全是被诬陷下的杀人偿命。
结果,谁曾想,这是应远侯组织的一场殉葬仪式。
掌权者都知道,包括奉旨查案的官人,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爬的足够高,就可以避免一些封建制度的不公平,可是谁曾想结局还是这样。
史上最年轻的御膳大厨又怎么样,最后不是只是一个在皇宫里做饭的厨子嘛。
只要掌权者想吃她做的菜,哪怕是黄泉路,她也得去亲手做。
察觉出苏玖一情绪的变化,季堰礼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像是想起什么,他问:“你以前是厨师?”
苏玖一想也没想回答:“不是,我不会做饭。”
齐绮:“玖一,你之前在课上和我说……”
苏玖一打断她的话:“我骗你的。”
齐绮:“哦。”
苏玖一将矛头持续对准季堰礼:“听说你是美食鉴赏家?”
季堰礼:“嗯。”
“那我们也算是同行。”苏玖一快速地说。
季堰礼:“嗯?”
苏玖一解释:“我是探店主播,你是美食鉴赏家,都是尝菜的。”
季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