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亲自送白声声离开,还问了那些事后回想起来便让他深觉无地自容的话,江羽弦已经连着两夜没有睡好了。
周末难得在家没有出去胡闹的江羽弘把他哥魂不守舍的全过程看个一清二楚。
“哥,你放了两遍盐,再放这菜就没法吃了。”
江羽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炒得汤汤水水的菜倒进盘子里,摆到饭桌上,招呼他妹拿碗筷,准备吃饭。
他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看着桌面上自家亲哥刚端上来就已经看不出来是啥食材做成的菜,不由得想这饭不吃也罢,她好像也不是很饿。
江羽弦根本没看他妹,惯性使然地做着一切,给他妹盛饭、给自己盛饭,拿筷子就吃。
反倒是他妹看着他夹一大筷子仿佛咸菜缸里捞出的菜就往嘴里塞,忍不住口腔发涩,连忙阻止:”哥,有话说话,你和白律师之间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江羽弦失口否认:“没发生什么。”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过完年我也十八岁了,你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好不好,先不说你和白律师之间的事,你是为什么住院的,是不是在碧海潮生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还回去。”
江羽弘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在她哥眼里,她就是那个长不大,永远拖着鼻涕跟在他身后哭,眼看着他把自己卖进杂耍班的那个小屁孩儿呢。
“你别胡闹,没有人欺负我,你好好读书就是帮我了。”
江羽弦可不敢把自己在碧海潮生被人下药的事告诉给他妹,他妹冲动之下真做出什么,要他怎么办。
“哥,我读书真的不行……”
她刚要再次把她这学期稀烂的成绩给她哥提一提,让她哥彻底放弃供她上大学的想法时,放在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隔着不远,她一眼看到屏幕显示的是碧海青天孙经理。
江羽弦接起电话,那边催着问他今天晚上能不能来上班。
从他中药被迫休息到今天,已经有好几天了,虽说他赚得是提成,跳一次舞给一次钱,但他若是总请假,他的位置就会换给别人了。
碧海青天是以营利为目的,不是做慈善的,能容他几天,已经是不错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这几天他的腰和右腿以前受伤的地方疼得厉害,其实还有肺那里……被肋骨刺穿过的地方……
住院的时候缓解了些,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最疼的时候吃过白小姐送的蒸蛋,反而比吃药打针还管用。
他犹豫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催了,他刚要开口答应,手机却被他妹一把抢去。
“不去,我哥伤得厉害,根本跳不动……”
“你别乱说话,对不起,孙经理,我妹妹是和我生气闹脾气呢,我晚上过去。”
说完,他连忙挂了电话。
江羽弦有些生气地训她:“你干嘛乱说话,害我差点解释不清楚。”
“我哪有乱说话,你昨天晚上起夜时跌倒我看到了,我想去扶你,可你……你趴在那儿哭……我没敢出去……”
她是懂她哥的,她哥看着柔和,其实性子刚烈着呢,根本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软弱无力的样子。
江羽弦没在说什么,他抬手揉了一把妹妹的头发,笑得故作轻松:“你确定不是你昨天晚上做梦时胡思乱想的?我昨晚睡得挺好的,没起夜。”
他说完,饭也不吃了,转身回了里间小屋。
一把关上房门,他挺直的脊背依靠在门板上,一点点滑落下去,坐在地上时,眼里已经有些湿润了。
白律师让他考虑,他有什么考虑的,若是可以,他当然愿意。
只是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看不上,干嘛还要去拖累别人呢?
白声声接到江羽弘的电话时,刚把一整部芜国现行婚姻法学完。
江羽弘用的是她哥的电话,白声声还以为是江羽弦考虑好了,要给她答复呢。
接通电话时,兴奋之余还有点忐忑,在听到是江羽弘的声音后,一整个泄气了。
“偷拿你哥电话?”
“你管管我哥,他晚上要去上班,他昨天晚上起夜还摔了,他根本跳不了舞。”
江羽弘气呼呼地说完,还没等白声声反应过来开口问更多,就听电话那边传来江羽弘的喊声:“哥,你开门,白律师的电话,有事情找你。”
白声声无奈一笑,这混蛋孩子混蛋是真混蛋,疼她哥也是真疼。
电话过到江羽弦手里时,白声声已经想好说什么了。
“晚上有时间吗?新上线一部电影,我们去看啊。”
谈恋爱总逃不过看一场电影的。
白声声也不问江羽弦是否考虑好,更不问他是不是伤病未好还要咬牙去碧海潮声跳钢管舞,他给江羽弦一个选择,她赌一把,江羽弦会不会答应她的约会?
当然,无论江羽弦答应与否,她都有下一步可走。
这个男人她喜欢定了。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若不是隔着电话线能听到另一方呼吸由浅变乱,她几乎以为对方断线了。
这几乎让她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紧,江羽弦承受不住,那人远没有看着那般坚强。
她想着要不要说点别的缓解江羽弦的紧张,一直沉默着的江羽弦终于缓缓地开口:“好,哪家电影院?”
“你在家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车是昨天下午在租车行租的,普通的代步车,租价也不贵。
她以后要办案子,有应酬,跑学校,总是坐公交或是打车,反倒是耽误事,不划算了。
“好!”
这一声应得很轻,却像是带出千金的力量,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意思了。
白声声开车到江羽弦家路口,就看到他已经站在路灯下面等她了。
她把车停好,顺手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啊!”
江羽弦明显是打理过的,穿了一身浅灰色的修身西装,里面一件黑色的衬衫打底,显得他的脸色更白了。
浓密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