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了,起身就要往院子走。 哪知道白莹不高兴了,她一把拽住了他,把他的身体扭转了过去,眼睛也急得瞪了起来:“让你写你就写,费什么话啊?信不信我揪你到屋顶上去用竹尺抽你的屁股?” “好好好,我写!我写还不行吗?”无忌愣愣地翻了她一个白眼,气急败坏:“怎么现在怎么比我娘还凶啊?凶什么呢?” 听他这么说,白莹楞了,翟嬋笑疯了。 单颖马不停蹄、不停地换马,日夜兼程地往大梁赶。但是,紧赶慢赶的,还是比焦咄晚了一天。 翌日一早,他顾不上睡个囫囵觉,忐忑地进宫面见昭王去了。 奏疏递交到昭王前要经过士大夫流转阅读,显然,单颖是希望自己在奏疏还没有交到昭王案头前面见昭王。 但是,显然他已经晚了。 鹫烈、石颇、矶锐、塚丘和郎逍等已经聚集在姬遫周围。见单颖到来,不待他躬腰作揖直起身子,昭王就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朝他道:“单颖,焦咄告赤山君緈濑‘不遵祖训,包藏祸心,招纳亡命,反形已具’。还说‘不早制,将来之患有不可胜言者’……你怎么看?” 说不准单颖是吓的,还是走急了,他浑身上下都是汗。顾不上擦汗,他装着思索后的样子道:“回禀吾王,臣以为,焦咄的奏疏纯属诬告。” “怎么说?”昭王心里知道单颖有意袒护,却未料他竟敢一口否认焦咄奏疏,于是瞅着他疑虑地问道:“禁卫军核查过了?” “奏疏上看似言辞凿凿,却没有一点是事实依据。”单颖瞅了一眼现场跪坐的人,眼神充满了不屑,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到来之前他们都对昭王说了些什么挑唆的话,他对昭王与赤山君的关系充满怀信心:“以前禁卫军多次查过类似的奏疏,全是诬告。除了挑拨离间的陈词滥调,没有一点新意。吾王,您忘了吗?臣认为,再也不能放纵这类的诬告和挑唆了,必须严惩焦咄,以儆效尤。” 昭王默默盯着单颖看了一会。 赤山君派卫队袭击夏季牧场翟嬋母子、派丫鬟蛰伏翟嬋居所暗害无忌,或许还是北屈城冒充禁卫军杀人案的幕后指使人。可见緈濑的胆子很大,焦咄奏疏反映的真实性不容置疑,不能排除他有反叛举动。虽然他很早想对緈濑动手了,只是碍于母后的情面下不去手。他本想趁焦咄的奏疏在宫廷掀起一股声讨緈濑的声浪,好让緈太后知道緈濑有了反意,自己借机杀舅舅是被逼无奈的选择,不杀不能平息众怒。 岂料,单颖甫一开口就言辞凿凿地推翻了焦咄奏疏,给的他盘算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虽然单颖以往与自己有许多趣味相投的地方,私交不错。但是,情况表明,他根本就不珍惜自己对他的器重,早已经与赤山君勾结。虽然从他内心来说,他不愿意相信。但是,这是事实。 现在,他一口否定焦咄的奏疏,偏袒赤山君的意图明显。但是,作为禁卫军左将军,他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在场的士大夫和宦官们很难相信緈濑真会反。 姬遫相信,单颖已经彻底投靠了緈濑。心里对单颖的戒备更浓了。 但是,单颖的脸色一点也没有变,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见单颖这副样子,昭王只能退了一步,装出一副相信单颖的样子道:“哦,是这样啊?只是,事关江山社稷,太重大了,寡人不能不谨慎一点。这样,还是查一下吧。查明真相,如果是焦咄诬告赤山君谋反,再惩罚他也不迟。矶锐,这事就交你办吧。另外,寡人已经将焦咄奏疏发士大夫们议处,并且请祀夫老师去了,听听他的见解再定吧。鹫烈,祀夫怎么还没有到?” “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快到了吧?”太监鹫烈一脸的惶恐。 石颇很体谅鹫烈的处境,进王宫的时候鹫烈气呼呼地告诉他,他去祀夫家敦促他到大殿面谒大王。祀夫表现的很不友善,竟然朝他调侃道:“我名义上是右相,凡事却不得与知;想歇息却每每被不允;将所思上疏给大王,奏折动辄被人乱改一气;看来我辈只能混吃混喝等死了。昭王今日唤老朽,不会是要赐老朽鹤红酒把?” 鹫烈向来与祀夫关系融洽,这番充满挑衅味的调侃是什么意思?是冲谁来的?是针对宦官还是针对武将?石颇心中一阵忐忑。祀夫直到现在迟迟未到,不会是有意为之吧。 他正在胡乱猜忌之际,庭前将军高声传话惊醒了他:“祀夫相国到!” 祀夫,你终于到了!石颇松弛了紧绷的脸,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老师,焦咄奏疏赤山君有反意,你看怎么办?”没有过场白,昭王急切地进入了主题。他一向重视祀夫对奏疏提出的处置建议,虽然楼庳已经提示祀夫是赤山君的同盟,他依然相信祀夫,毕竟祀夫是自己的老师,情同父子。尤其是这次,他真的想听祀夫怎么说,期待他有何高见? 祀夫的脸抽搐了一下。显然,他对这个议题很意外。巡视了一下在场的人,把目光停在郎逍身上,与他对视了一下,他稳了稳神,而后盯着姬遫的眼睛,不急不慢地问道:“吾王意下如何?” “武官的意思,是要将赤山君抓到大梁来,严加责罚。寡人……”昭王环视一眼殿下之人。 祀夫楞了一下,急急摇头道:“不不,这么做太过分了,如果吾王仅是怀疑就抓自己的舅舅,不利于社稷稳定。市井里会传流言蜚语,污蔑吾王不能容人,连自己的舅舅也不例外……” 郎逍躬腰作揖道:“右相言之有理。老夫意见,请昭王派遣心腹士大夫前往蒲阪城赤山君府告诫赤山君,并收回其卫队。” 这是一种象征性的处罚,警告的意味浓烈。 这可是一个高招,昭王心动了。他很愿意采取这样的手段,既不会伤到赤山君,也达到了警告的效果。这样对王太后、对先王不准对王公贵族辣手辣脚的嘱咐也可以有一个交代。 郎逍还在谈自己的判断:“现在猜忌赤山君是否会反已经没有意义,焦咄奏疏所陈述的也是事实。赤山君若想反,所依赖的就是卫队或者边军。但是,调动边军他没有兵符。祀夫相国的话很有道理,不能凭怀疑就将一个敕封重臣的抓到大梁来。但是,未雨绸缪,不管赤山君反与不反,收回他的卫队,釜底抽薪,他真想反也没有了本钱,也反不成了。” 祀夫朝姬遫作揖,道:“老臣非常赞同郎逍司士的看法,这个法子还是较为妥当的。” 昭王表面还是淡淡地的表情,其实心里非常赞许老师的办法。他们的高见,让感觉很是酣畅。 石颇听了也很欣慰,姜是老的辣,按他们的法子做,赤山君非但在昭王眼里成了臭狗屎,这辈子也算玩完了。 但是,他面子上还是忍着,装着很严肃的样子在听他们讲话。昭王与赤山君毕竟外甥娘舅关系,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幸灾乐祸的表现,以免引起昭王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