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在心里叹口气,赶紧上去打圆场,“姐,家里有草莓和橙子,吃什么,我去给你洗。”
“没事,坐吧,别忙了。”
云桉坐下来,倒是云母开了口,“聊你姐的工作呢。”
云杉绝望的闭了闭眼。
“工作,什么工作,姐,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不是说很快要复职了吗?”
云母的眼睛一下愤怒的燃烧起来,云杉默默叹了口气。果然,这弟弟什么都好,就脑子是真一点不转。
“原来你根本就没想着回来,桐水庙小,装不下你这座真神是吧?”
云杉一直不明白父母想要什么,她这会儿冷静地回视母亲,问询她的需求,“妈,兰城工资更高,医疗条件更好,我在那边也买了房子,各方面发展条件都优于桐水,您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呢?”
云桉也想不通,但他看着母亲气红了的脸,只能伸手去拉姐姐。
“为什么,云杉,你在兰城除了那样的事,差点整个职业生涯都毁了,还有你的房子,住在死人的房子里,你很开心啊!”
云杉脸色骤冷,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云桉脸色也张皇起来,赶忙去推母亲的背,云父也象征性的劝着,希望她说话稍微客气一些,云母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她还在发泄。
“我看不惯你很久了,死了个男人就跟天塌了一样,一个人跑到兰城,连宁北的事业也不要了,十几年了也不结婚,把自己困在里面,谁看的起你啊,我跟你爸催你结婚催你回桐水是不想你彻底废了,我要不是你妈,我根本都不会说你,你这样的人走在路边我都懒得多看一眼,丢人,脆弱,没用!”
“那就不是吧。”云杉低低的应了一声,仿佛释然。
云母喘着的那口气突然卡在胸腔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她低下头咳了很久,云父一边瞪云杉一边帮云母顺气,云桉又气又无奈的劝说母亲不要再说了。
云母甩开他的手,冷漠而厌恶的看着云杉,伸手一指门外的方向,“生下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滚出去。”
云杉站在原地,冷静的像在看一出喜剧,胸腔里的心脏甚至没什么波动,她点了点头,转身去拿行李,想起什么又回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云杉,”云父沉沉地叫住了她,“你是不是以为长大了,不花我们钱,这些年往家里寄了那些钱,就算合格的子女了,你,,”
“爸!”云父的话被云桉骤然打断,“我姐很好,觉得不够的人从来不是她。”
“你什么意思?”
云父惊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云桉却拉着云杉进了她的卧室。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被子床单都是新换过的,蓬蓬的,飘窗上甚至还摆着几盆新鲜的文竹,长势很不错,云杉眼里带了一点笑意,想转头说什么,猝不及防被人抱了满怀。
弟弟的拥抱对云杉来说有点陌生,他已经远远高于她,不再是那个跟在姐姐身后,需要保护的小男孩,属于男人的怀抱宽大而有力。
云杉伸手拍拍他的背。
“姐,对不起,别听他们的,你很好,我知道你难过,你受委屈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云杉忽觉心酸,情绪后延的劲儿一下冲上来,让她的精神都散了一半,想说些什么来宽慰弟弟,张了张嘴却只觉得疲惫。
行李箱甚至没打开,在这间屋子里沾了沾地皮又重新握在了云杉手里,云桉执意要送她,还要给她订酒店,云杉没拦,等人走后直接以给孩子的名义转了一笔账。云桉毕业当了交警,工作没几年,工资不高,还要养自己的小家,生活有自己的辛苦。
本来打算在桐水待三天,带着弟弟一家出去玩一天,陪父母一天,还有一天的自由时间,现在计划落空,云杉洗漱完瘫在床上,摩挲着手机,最终还是什么都都没发出去,关了灯睡觉。
第二天出门吃了早饭,直到看见桐水一中四个烫金大字的时候,云杉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到了哪,现在时间还早,不到七点,学生们陆陆续续往校门里走,三两作伴,说说笑笑,蓬勃柔软的像快要绽放的花苞。
学校变化不大,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粉白的教学楼应该新上了漆,乱七八糟的墨迹都被掩盖,校服的样式也没变,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胸口别着金属的胸卡,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这种配色和款式成为了很多人青春的一种印记,在往后余生里鲜明温存。
云杉静站了很久,校门口几乎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她搓了搓冻僵的手,转身想要离开,却猝不及防撞上故人的双眼。
岁月让眼前的男人眼角生了细纹,却也让他眉宇间的气质愈加温润,温竹青只是站在不远处含笑看她,却让云杉心中一松,感到久违的轻松和温暖。
“温老师。”
“来啦。”
温竹青跟门卫打了声招呼,把云杉带了进去,两个人并肩往前走。温竹青偏头看了一眼已经高出他肩膀的小姑娘,眼底含着笑意。
“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五院,神外,做副主任医师。”
温竹青挑了挑眉,真诚地夸奖,“厉害啊,这么年轻就已经是高级医师了,五院的神外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你的老师应该很厉害吧。”
云杉认真回答,“温老师,我的老师是您。”
温竹青只当她在讲过去那段往事,笑着调侃,“难得你看得起我。”
云杉想了想,尽量自然地开口,“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姓齐,齐天然。”
温竹青一愣,反应过来脸色肉眼可见的低沉,云杉小心的用余光扫了扫,心里也长叹了一口气,不过温竹青只沉默了一瞬,很快就调整过来,“怪不得,齐老师医术卓绝,你做了他的学生,应该是互相成就,老师得了你这样的学生,他应该很开心。”
云杉垂着头抿了抿唇,皱着眉欲言又止,她听得出温竹青语气中的愧疚,也明白他心中的不甘,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师他,身体还好吧。”温竹青犹豫着问,当年他出事离开学校,整个人浑浑噩噩不可终日,更无颜面对恩师的期待和关心,干脆一走了了,后来想明白了一点,愧疚之心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