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云杉和林时序对坐着,云杉捧着一杯热奶茶,林时序倒是什么都没点。云杉啜了一口热饮,舒服的叹了口气。
“越来越畏冷了哈。”林时序笑着打趣。
云杉打着哈欠点了点头,“还犯困,最近休假在家,一身懒劲。”
“差不多得了,休息还不知足,之前那么忙,停下来养养身体吧。”
“你也是。”
林时序一愣,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看着老友。
云杉半个余光也不分给他,她知道林时序想问什么,但她不太想聊。
“那个,那天那个付先生,对你挺上心啊。”林时序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摸着脖子眼神闪躲着乱瞟,云杉一恍眼竟然看出了几分少年模样,到了嘴边的敷衍突然就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不久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不太熟,,”剩下的话云杉蹙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说没什么渊源付郁却替她挨了一刀,总不能说人家正在追求她吧,这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幸而林时序也从她的犹豫中明白了什么,不执着要一个答案。
“快过年了,今年回家吗?”
云杉摇摇头,握在杯壁上的手指蜷了一下,“我爸昨天打了电话,让我后天回去一趟。”
林时序脸色不大好,“叔叔阿姨还是管你那么严?”这话林时序是修饰过了才说的,在他看来云杉父母对她的态度那何止是简单严格两个字能概括的,简直可以说是不近人情,跟那齐宣王似的,事事顺意就是夏迎春,一言不合就是丑无艳。
“让我回桐水工作,找人结婚。”云杉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
林时序哑口无言,垂在腿上的左手握紧又松开,“没事,不想回去就算了,大不了过年上我们家。”
云杉笑出声,林时序现在说这话真像小孩儿,任性又嚣张,“我跟你回去,叔叔阿姨问我什么身份,你憋半天说一句兄弟媳妇,大过年的给二老惊出病来再。”
林时序显然也意识到不合理,他也跟着笑,两个人无声笑了好一会,林时序伸手摸了把脸,眼神透着深远的空茫,“萧疏是我最好的兄弟,没有他,我不会穿上这身警服,这辈子就更乏善可陈了,他现在不在了,我不能让你受委屈,不然这做人兄弟的,亏心。”
林时序的话外之意云杉懂,她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低叹了口气,“时序,就算重来一次,就算结局还是一样,我还是会这么选。”
林时序挡着眼睛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云杉也偏过头,她何尝不知道他的执念,十几年的朋友,他埋得再深,她也看得见。曾经有胆量深渊屠龙的少年,怎么狠心对心爱的女孩放手,怎么甘心离开深爱的战场,这都是他求而不得的伤口,是咬碎了牙吞下去的血泪,是深植骨髓的不体面,让他甚至不敢在新的战友面前提起那些辉煌的曾经,只有见证过那些的老朋友,才能让他短暂放开怀念。
林时序想说这些,想提起萧疏,更是在想念过去那段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身体在疗愈,精神却在日渐垮塌,他需要一点支撑,一点他非做不可的事。
“时序,能重新看见你,挺好的,以后在兰城,咱们相互照应点,我也挺开心。”
想通林时序的纠结,云杉柔声的回应。
云杉最终还是听云父的话回了一趟桐水,她也有很久没见过弟弟了,是该回去看看。她没想待多久,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背了个包就回去了,临出发的时候,她看到收在衣柜最底层的小木盒,犹豫了一会打开了盖子,从里面拿出两块金属的胸牌,然后出了门。
桐水的气候不比兰城,冬天又干又冷,云杉出了机场,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把手机开机,屏幕上空空如也,只有林时序在半个小时前打过来的一个电话,云杉一边伸手拦车一边回电话。
“到了?”
“刚下飞机。”
“没人接你?”
“我没说。”
林时序轻啧了一声,“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
挂了电话,云杉靠在后座上闭眼假寐,车开过桐水一中的时候,云杉睁开眼睛往外看了看,司机师傅见她醒过来,乐呵呵地开口,“这可是我们桐水最好的中学,十来年前,这学校还出了个双黄,双状元,厉害吧。”
司机师傅与有荣焉,云杉淡淡一笑,应了一句,“我以前也是这个学校的。”
“姑娘是本地人啊,我还以为外地的,皮肤白的,像南方人。”
云杉没再应,树影快速向后掠。
云杉拎着行李站在楼下往上看,抬脚往上走之前,云杉把围巾又拢了拢,遮住大半张脸才停手。
家里人倒是都在,开门的是云杉弟弟,他前几年结了婚,跟爸妈住一起。
“姐?”云桉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上扬的尾音里透着惊喜。
云杉笑了笑,云桉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一双鹅黄色的拖鞋,然后又抢过她手上的行李,便往客厅走边喊,“爸,妈,我姐回来了。”
喊完又拉着云杉坐下,“姐,你房间我前两天刚打扫过,我先给你把箱子放过去,你坐一会,我待会回来给你洗水果。”
云杉笑着看弟弟忙,心情稍微松了松。
云父从楼梯上下来,身后跟着云母,两个人慢慢坐到云杉对面,云父率先开口,“回来了。”
“嗯,看看你们,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老样子。”
空气安静下来,云妈妈看了云杉一眼,端庄地问,“工作提前联系好了吗,需要我跟你爸爸帮忙吗?”
云父脸色一变,显然没有把跟女儿不愉快的谈话告诉妻子。
云杉静了片刻,选择避其锋芒,“小叶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带孩子回去看她妈妈了,过两天回。”云母只以为女儿没找到在桐水的工作,失望的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替她架梯子。
客厅再一次陷入沉默,云桉放好行李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父母坐在姐姐的对面,三个人脸上都不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