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招有来有回。
一个级别的差距下,雁时月并未落下风。
雁时月的剑骨被剥去一半,慕容竟然没有看出。
“去年,妖兽大肆进攻,三城危难,而斗金城死伤最少。”
过招中,雁时月还能咬牙算旧账。
“这时候,倒是舍得出精锐了。”
“斩妖出力不讨好,”慕容对着将死之人,说出内心实话,“而杀你,才能更快得到名气。”
雁时月毕竟是重伤,往后难免体力不支,准备速战速决。
慕容察觉到这点,有意拖延。
雁时月肩膀处旧伤口裂开,开始流血,将她衣服染红。
慕容专打这一处,又是一剑,慕容成为剑豪的成名剑法,周身灵力凝聚剑尖一点,朝雁时月肩膀旧伤处猛攻过去。
若是这一剑击中,雁时月被擒无疑。
剑尖就差一点,却突然寸尺难进,再难往前一步。
慕容低头。
一条藤蔓突然悄无声息缠绕他的脚腕,钉死在地面。
又是一条藤蔓,往上缠住手臂。藤蔓尖端,对着他的脖子。
明明是最绿意的植物,此刻有情绪般,带着杀意。
慕容此时才回头,一个半张脸缠绕布巾的高挑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他才发现身边这个男人,此前居然没有察觉到一丝气息。
他一直默认,这是个毫无攻击力的树妖,杀完雁时月顺手解决算了。开打时,这树妖也不知在哪里躲着。
此刻方觉,也许那不叫躲,那叫蛰伏。
生死之时,一切都被无限放大拉长。
在一代剑豪慕容心思百转之时,其实也不过被藤蔓缠绕的一瞬。
雁时月抓住了这一瞬。
转眼间转换身形,长剑搭在慕容脖子上,已然是必杀之势。
“慕容叔叔,”雁时月的笑容中有恨意,“我带着部下死守断妖关,杀到就剩我最后一人时,你还在牡丹丛中举办选美品茶宴。”
“残兵寥寥,后方歌舞升平,真讽刺啊。”
细剑一线斩断脖子,圆形事物在地上滚落一圈。
“你也配称剑豪。”
雁时月非常嫌弃剑上的血腥,在月下河流洗了好久。
树妖没有拖她后腿,甚至在关键时刻帮了大忙。
真奇怪。雁时月心想,他的出招真是恰到好处,好时机,好招式。如果她有同伴,或者她有木系法术,她也会选择在那个时刻出手,正是慕容心神凝聚剑尖,对脚下大意时,正是慕容以为能一击得手,心神动荡时。
她和树妖配合默契,简直像是训练过的联合招式。
是个有眼力见的树妖,做饭还好吃。雁时月洗着剑,心中已经决定,那就先带着他走一阵子,走到出了城镇再说。
之后的路,可就未必能带了。
树妖一直抱臂在月色下看她洗剑,没有邀功,像是他的帮忙理所当然。
只是目光带着探索,很沉默。
等雁时月拿着剑起身,树妖却突然开口。
“你的剑骨呢?”
“什么?”
雁时月心中一惊,背脊紧绷,已经是防备之势。
她剑骨被父亲剥下一半这件事是个秘密。
树妖仍旧抱臂,垂眸。
他的声音降低,似乎有些伤心。
“疼吗?”
雁时月不说话。
她迟发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是谁?”
树妖自始至终没有问她的名字,跟着她走,见她杀人也不奇怪。
说明,他早就知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