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了，她迷蒙着睁开眼睛，却没看清楚是谁，眼前一片昏暗。浑身僵硬的她从枕头下面掏出匕首，用最后的肌肉记忆指向来人。
“连翘，是我。”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没有杀意，刘璃手一软放下刀，歪倒在床边，被来人一把扶住放回床上，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然后给刘璃灌了什么东西。
死就死吧，刘璃迷迷糊糊也不知是毒是药，囫囵吞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外面早就热闹起来。应该是得了吩咐，外面的吵闹都默契地绕过了她的房间。刘璃撑着胳膊从床上爬了起来，四肢发软，应当是昨夜受了寒。
姜染一手托着食物一手开门，见她醒来眉梢扬起：“你醒了。”
“表哥，什么时辰了。”
姜染先递给刘璃一杯水，让她润润喉：“快午时了。”
刘璃接过来一口喝掉，嗓子总算舒服了些，整个人也稍微舒展开来。
姜染给她把桌板撑在床上，端出食物一一摆上：“你昨夜发了烧，不宜大补，先吃些清淡的。”
白粥熬的粘稠，配上爽口的小菜和几块糕点，正适合现在的刘璃。她端起白粥一口口喝了起来，胃里还是有些犯恶心，也没多说，只是自己边吃边调节。
“不舒服怎么也不喊人，就自己撑着。”姜染看她的神色，比早上的时候好了许多。
刘璃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外面怎么那么吵？”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
姜染沉默了一下，皱皱眉头说道：“聂庄主和众人的尸首火化了。他们，不太好运回安阳山庄，季叔叔便做了主，运回他们的骨灰。”
刘璃闻言登时吃不下去了，胃里翻腾的恶心顶到了嗓子眼，她使劲咽了口水，才堪堪止住想吐的欲望。
“再吃点。”姜染拾起筷子给刘璃夹了块糕点，刘璃皱着眉头推阻，坚决不肯接过去。见她如此抗拒，姜染也不好多言，只能怏怏放下筷子，等她想吃的时候再做吧。
“昨天吓到了。”姜染摸摸刘璃的头，生病的孩子总是脆弱的，姜白青早上来的时候，刘璃刚开始还戒备地拿着匕首，后来听到姜白青的声音，也不知是烧糊涂了还是怎得，拽着她的袖子喊着“阿娘”，死活不松手。
刘璃不愿多言，转移了话题：“表哥，软软要自己回去吗？”
“攸阳会把她送回去，毕竟是在季风阁出的事，不能不管。”
刘璃说道：“我能去吗？”
“什么？”
“我也想去。”
姜染沉默了一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我虽不知为何璃岛会盯上安阳山庄，但以他们的行径，哪怕只剩下软软也必定会斩草除根，你去，我不放心。更何况，你既回来必然已是璃岛的目标。”
“我没事，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刘璃抬头祈求地看着姜染，“我就想送她回去。”
姜染见无法阻止刘璃，只能答应：“你去可以，但必须在五天内回神农谷。”
五天，一来一回，加上在安阳山庄停留安顿软软，足够了。
刘璃点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那小丫头怎么样了？”
“哭闹不止，夜里跟你一样发起了烧，如今还在睡着。”
那么小的孩子，短时间内经历两次生死逃亡，第二次直接失去了父母成为孤儿。下半夜的时候照顾她的老妇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说软软发起了高烧，把姜染和姜白青都拽了过去，又是灌药又是施针，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堪堪退了烧。
彼时天色已亮，二人松了一口气回来，才发现刘璃在屋里平静得不正常，若是平时这些动静早把她折腾起来了。姜白青进去一瞧，才知道这里还有个也发了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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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众人收拾东西离开季风阁。
冯初柔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姜染早已发出了神农令，桃花殿也增派了人手，可冯初柔就像消失了一般。冯夫人的状态每况愈下，几近疯魔，这个年，注定无法平静。
刘璃抱着刀立在门侧，等着众人将一盒盒覆着白绫的骨灰放在后面一辆马车上，他们来的时候一个个神采飞扬，有的还跟刘璃打了招呼，走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一抔黄土，甚至连姓名都没有——外人哪认得过来安阳山庄那么多人，能够一人一个骨灰盒就很是不容易了。
软软被苏叶哄着抱了出来，她还不甚清醒，脸色蔫蔫的喊着娘亲爹爹，走到刘璃跟前的时候，认出了这个姐姐，她对刘璃要比苏叶熟悉一些，张着双手要找刘璃。
刘璃犹豫了一下，把弃生递给苏叶，从她手里接过软软，那孩子的身子还没大好，摸着额头仍旧有些发烫，只是年底时间紧急，只能尽快上路。刘璃敞开披风将软软裹了进去，给她形成一个保护。
“路上小心。”去安阳山庄和回神农谷的人道别，而后马上分道扬镳。
刘璃和软软坐在前面的马车里，其余众人都是骑马。软软又靠着她睡了过去，毫无防备。
“你会不会恨我啊。”刘璃轻叹，她自己都说不出来对这个小丫头是什么心思。明明想离她远远的，却听说她要回家时又忙不迭要护她。若是这个额小丫头知道，自己家破人亡的真凶就是她如今信任地靠着的姐姐，会不会恨极了自己。
“你跟软软说什么呢？”车窗外季攸阳的声音响起。
“啊，没什么。到哪儿了？”刘璃把车窗开了条缝，看到外面的景色，说不出话了。
季攸阳也想抽自己一巴掌，干嘛这时候多嘴。
安阳山庄遇袭的地方就在前面。泥土上的红色虽经过清理，却仍能看到一丝痕迹，众人不约而同地谨慎起来。
等平静过了此处，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谨慎但快速地行驶，软软彻底清醒了过来，寒冬时节，马车包的严严实实，小小的孩子仿佛懂事了许多，在密闭的空间里也没有哭闹，只是左右看了眼没有找到爹娘，有些蔫蔫的。
刘璃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将软软抱在怀里哄着：“姐姐带软软骑马好不好？”
这项运动对小孩子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