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教过她寄人篱下应该怎么做,三岁的孩子却变得听话又懂事。
刘孟生对刘璃把她带回来一点都不惊讶,璃岛那个“罪大恶极”的地方,长出了一朵纯白的花,听着搞笑,却是事实。
刘璃坐在台阶上,看着小小的软软屁颠屁颠跟在苏叶的身后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篮子,一步一个踉跄,不知道是帮忙还是添乱。
软软走到刘璃眼前停了下来,把篮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给我的?”
刘璃打开一看,乐了。
里面是几块牛轧糖,这分量,还没有平日里她一天吃得多。
苏叶边伺候刘璃喝药边笑:“平日里管着她不让她多吃糖,这小丫头心里宝贝着这些糖呢。方才我去熬药,嘟囔了几句姑娘的糖吃完了。应该是被她听见了,跑回去拿着自己的小篮子就非得跟着我过来。”
“舍得让我吃?”刘璃逗她。
软软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刘璃手里的糖,咽口水,却还是推推她的手:“姐姐吃,药苦。”
刘璃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第一次见面的不喜,一个小丫头都有人护着有人宠着,与自己天壤之别,后来无意救下来一条命的亏欠,带着歉疚想尽力护她,把她领回了神农谷,却没想到换来了一片真心。
刘璃低头克制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初。
“软软乖,你自己吃,姐姐一会儿再让苏叶姐姐去备一些,你想吃,来姐姐这里。”
“真的吗!”自己有糖,姐姐也有糖,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真的,不过不能多吃,小心半夜牙疼。”
“软软知道。”小丫头狠狠点头。
“给我吃一块。”旁边伸出一只大手,是姜染。
软软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又回到自己手里的盒子里拿出一块最大的糖递给姜染。
“真乖。”姜染心满意足,这糖真甜。“去玩吧。”
苏叶收拾好药碗,领着软软出去。
“你要去连家堡?”
刘璃点点头:“马上过年了,我想去看看。”
“身体吃得消吗?你刚回来。”
“没问题,一来一回,用不了太久。”
姜染思索片刻,点头应了。
连家堡距离神农谷不算远,天气严寒,刘璃等人都没有在路上停留的想法,一路奔驰,不消两个时辰便到了连家堡。
眼前的连家堡空旷寂寥,只剩下几个洒扫的老仆。
当年连家堡被损毁严重,周围的房屋建筑明显可以看到翻修的痕迹,都是神农谷的手笔。外面的庄子铺子、里面的仆人,都是神农谷安排的人,也是希望能给连家堡留个根基,否则,一个无主之地,怕是早已被瓜分干净。
奈何姜染当年年轻,硕大的连家堡,也只守住了越来越小的这块地,就这,已经废了他不少的力气。
连氏祠堂。
那里的牌位,最下面本来是“连氏第二十一代孙连翘”,后来“连翘”回来了,她的牌位便被撤掉了,连城和姜楚楚成了最后被放上去的牌位。
刘璃认认真真跪在最前面,看着祠堂里供奉的一个个名字。
连战,连翘的爷爷,当年盛极一时的一方霸主,死于十三年前的雨夜。
连城,连翘的父亲,和姜楚楚并列,位于下首,尸首不见踪迹,只有衣冠冢葬在连家堡的陵园。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刘璃屏退众人,孤身一人留在祠堂。
四下寂静,半晌,刘璃抬头看了眼房顶,那里的两个人应当等得无聊了,撤到了连家堡的外面。
刘璃站起身走到一旁摆放蜡烛的桌案旁,搬开一个烛台,又按下了烛台下方看似平面的架子,墙面发出一声轻响,刘璃的眼前开启了一道门。
这道门是她上次来时在恐惧中发现的,那时她被“好心”留在了祠堂,这个阴森的地方让她感到不舒服,慌乱之中她碰倒了烛台,又在起身的时候按在了开关上。
她穿过一道又长又黑的暗路,这条路,很像关押连城和姜楚楚的那条,推开尽头的门,不是姜楚楚和连城的牢房,而是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看不到哪里是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刘璃走到唯一亮着灯光的屋子前,里面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可怕。
刘璃推门进去,一个老妪正坐在桌前发呆,听见动静紧张地站起身,见到刘璃时并没有放下戒备,反而多了一丝害怕。
“你回去吧,明日再来。”
老妪微微弯腰,给眼前衣着华丽的贵人行了礼,转身颤颤巍巍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哑巴,但不是聋子,不识字,能干活。
最关键的,是她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小孙子。
是刘璃能找到的,最好用的人。
刘璃坐在桌前老妪原来坐着的位置对面,拨弄了两下烛芯,让屋子里更亮堂些。
床上躺着一个人,隐藏在昏暗里,那是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手脚上都绑着粗壮的铁链。颤抖的睫毛和微蜷的手指暴露了她。
“你醒着,我知道。”
床上的人不装了,铁链传出刺耳的哗啦声。
“刘璃,你不得好死,你们璃岛,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