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方雪晴和凌光几乎是在瞬间就缩到了墙后,惊魂未定地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深深的惊恐。 “我说……”方雪晴咽了口唾沫,费了好大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出现的、从酒店员工脑袋里长出来的那个……” “是个比其他非人都更厉害的东西。”凌光努力调整着呼吸,面色一片苍白,“至少目前来看,它是最厉害的那个……” 域主。 同样的答案同时浮现于两人脑海,让他们再次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 又过一会儿,方见方雪晴鼓足勇气,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看去。 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许冥,以及正在和她交涉的那个工作人员。正因如此,那名酒店员工身上所发生的骇人变化,也完全印入了她的眼中—— 脑袋似是被什么撑爆,这会儿已经滚落在地。断颈处没有血迹、没有伤痕,更像是一个被塞得满满的空花盆。一丛白色的粗壮枝干径直从里面长出,舒展的树枝间,挂满了不同大小的时钟。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方雪晴看得很清楚,挂在最上面的那个时钟后面,拖着一头长长的黑色头发。 这让原本勉强还能算作奇幻的场景,一下显得诡异起来。 再看眼稳稳站在怪物面前的许冥,方雪晴的表情登时更加微妙。 “……怪谈拆迁办。” 她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忍不住用力抿了抿唇。 如果说,在许冥拿着这个称谓自报家门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懵圈,那现在,她是真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脸了。 难不成……真是我孤陋寡闻了?可这种组织,以前确实没听过——至少在人类的圈子里没有。 况且,这名字也取得奇奇怪怪——怪谈拆迁办。重点是这名儿还是当着人家怪谈的面报的,感觉就像把羊汤店开到羊村一样。怪谈听着膈不膈应不知道,反正方雪晴听着是觉得挺缺德的。 不仅缺德,还挺狂。 别的不提——所谓的“拆”,是个什么拆法?那么大个怪谈,说拆就拆,资格在哪里,资本又在哪里? 方雪晴的心里犯起嘀咕,不想下一秒,她的疑问就得到了回答—— 在一连串刺耳到差点震碎她耳膜的钟声后,她看见那个自称“许冥”的女生微微抬眼,站姿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唯有脸上的笑容,似是更明显了些。 “我们的资格,您无需了解。您只需要知道,没有把握的业务,我们不会做。既然敢做,那自然是有资本的。” 隔着半条走廊,许冥不卑不亢的声音清楚传来: “哦对,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知一下。这个怪谈里,单位预定拆除名额不止一个,而就我们目前的考察结果而言,你们可以不在这个名单之列。 “至少就我个人的偏好而言,相比起白棋,还是蝴蝶更令人讨厌些。 “——但若您执意把事情搞僵,那最后进入拆迁名单的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 这是已经……威胁上了? 方雪晴心中一动,不由将脖子伸得更长了些。紧跟着,又是一阵令人痛苦抓狂的尖锐钟鸣,待这声音消下,却又听许冥一声轻笑: “对,您当然可以不搭理我们,这是您的自由。您甚至可以选择在这儿把我们都做掉,更利落不是?反正这是您的地盘,一切都随您高兴。 “但容我再提醒一句,具体的拆迁方案是根据我们考察报告决定的没错,但整个拆除计划,是早就有了的。毕竟这个怪谈也存在了三四年,真的很惹眼…… “如果无法及时得到可靠的考察报告来作为选择依据,我们拆迁办估计就只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了。反正拆一个是拆,全拆掉也是拆,不是吗? “……威胁?当然不是。我只是区区一个业务员,有什么资格呢。” ——走廊中段,许冥为了掩饰自己的眼瞎,刻意又将目光垂了下去,配上嘴角始终挂着的笑容,反倒更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尽管她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瞎编些啥。 毕竟她的稿子一开始真的没有准备那么多。 脑海里,鲸脂人再次开口,兢兢业业地向她实时反馈着面前域主的态度变化。听到对方再次显出迟疑,许冥不假思索,赶紧再次进行友好表态: “我现在,只是在将所有的选项都摊开来告诉您,好帮助您选择出最适合的一种而已—— “实不相瞒,哪怕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我本来也想找您好好谈谈的……” 说到这儿,许冥顿了下。略一沉吟,再次开口,语气在笃定之外,更带上了几分真诚: “我说了,白棋和蝴蝶之中,如果非要二选一,那我觉得更应该被拆掉的,是蝴蝶。” “……” 这话落下,四周又是一阵静默。 片刻后,方听脑海中的鲸脂人意义不明地倒吸了口气。 许冥被它这一下搞得整颗心又悬起来,正要细问,却见站在后方的几个工作人员忽然有了动作—— 他们拖着顾云舒,突然往外走了几步,将对方沿着墙壁,轻轻放了下来。 顾云舒看着仍是昏昏沉沉的,一被松开,身体就滑坐在地。许冥看得心头一跳,正要上前去看,却听鲸脂人又是一声警告:“等一等!” 许冥:……又怎么了! “域主还在旁边等你……”鲸脂人的语气听上去都快麻了,“你完了你。” “它说现在就要和你谈谈!” 许冥:“……” 谈什么?谈诈骗罪该判几年吗? “问你自己啊,不是你自己说要和它谈的吗!”鲸脂人听上去都快抓狂,“你说你没事加什么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