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知道。”她声音放轻,从善如流地顺他的意,“反正我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一句比一句戳人心肺。
“谁教你这样跟人谈判的。”
霍决眼底有冷火在烧,青蓝色的血管在额际突起又平复,声线淡漠沙哑。
“半分筹码都摆不上桌,光凭你需要、你希望、你想,你这是在提前向我许生日愿望?”
“试试看。”时闻静静回视,“反正没什么损失。”
那双漂亮的眼眸略微向上抬。
想控诉又匮乏,想辩驳又懒惰,只那么无所谓地晾着,随便他生气,随便他审视。
大概这么沉默了有半分钟,霍决闭了闭眼平复戾气,随后面无表情松开钳制她的手。
“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拒绝你。”他阴鸷道。
时闻心脏砰砰直跳,不动声色卸了口气。
“那就是达成一致了。”她断言。
霍决一言不发,目光仿若实质,极具压迫感地睥睨着。
“……行。”时闻不欲多看,也不欲久留,甩甩手转身离开,“赶时间,走了,别跟过来。”
被霍决轻而易举一把拉住。
时闻错愕回头。
霍决姿态冷而隐怒,不像妥协。
“我认同你部分观点。”他居高临下,垂眼望去,“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追究原因,剖白主观动机,没有任何意义。”
没头没尾的,他突然提及时闻刚刚在楼上随口怼费诩的那几句。
“你不想听,我也不会拿那些推卸责任的理由逼你接受。那样只会更加突显我过去判断失误。”
话中含义昭然,时闻皱眉,顿觉不安,“我……”
“不过饭还是要吃。”霍决打断她,彬彬有礼道,“你不喜欢早餐,那就换个时间,晚上我去接你,嗯?”
他的询问历来与征求意见无关,只是礼貌伪饰本质的一意孤行。
时闻只觉自己刚才长长一番话都是白费唇舌,憋着气要挣开他的手,“……你少自说自话,我没同意。”
“ bb,各退一步,见好就收。”霍决好整以暇揽紧她,面上温和带笑,眼底冒着寒意,“既然你觉得这是场游戏,那我们就玩下去。”
“我会遵守规则——事先告知,乖乖等到天黑以后。至于你同不同意,这是你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
*
送完余淮南去幼儿园,再跨区通勤,正好遇上早高峰,一路堵到新闻社,已经将近十点。
时闻咬着冰美式的吸管,低头拐进电梯间,心里想事,没留意周围。
有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抬头一看,是娱乐部的小胖。
“想什么呢,一脸严肃。”小胖看起来像熬了一宿,油头蔫脑,眼皮子底下都青黑,萎靡不振地按上行键。
“胖哥,再这么下去,你估计能清减不少。”时闻打趣着,顺便把刚才两杯八折买的咖啡递过去一杯。
“减什么呀,我这压力肥,越熬越敦实。”小胖心安理得收下咖啡,在自己背包翻了翻,拆出一张高速内存卡给她,“喏,这几天拍到的,都在里面了。”
“辛苦辛苦,谢了胖哥。”时闻接过收好,不忘笑道,“等你忙完这阵,下个月筱林休假过来玩,我一并请你们两位到庆丰堂好好吃一顿。”
庆丰堂是云城价格、环境、出品都数一数二的粤菜餐厅,请一顿,心意算足了。
“客气,她千叮万嘱过的,你的忙我一定得帮。”小胖摆摆手,“反正我们最近要蹲卢姿妤动向,你盯的这位也住碧山亭,地方都不用挪,顺手的事儿。”
筱林是时闻在安城工作时的同事,时闻来云城易觉,她早早就给自己的同学小胖打过招呼,要他在社里多多关照她。
电梯门开,不是高峰期里面空荡荡,两人进去各自刷了自己的楼层。
时闻又问:“周烨寅昨天回去之后,有再出门吗?”
小胖掏了顶棒球帽出来戴上,好歹遮一遮两天没洗的塌发型,答说:“你给我的车型和车牌号我都滤了一遍,没盯漏的话,该是没有。”
“卢姿妤也窝着没动静?”
“窝是窝着了,怎么能没动静?你今早还没刷娱乐头条呢吧,公关通稿都下血本儿了,使劲引导舆论焦点转回汪客身上,汪客隐婚代.孕卖屁股的事,花多少钱都压不下去,不就他们那边爆出来的。”
时闻了然,“所以你匆匆忙忙回来就是为了赶这个热点。”
“开会。”小胖重重叹了口气,“嗐,这帮鸟人,冲KPI也不是这么个冲法,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搞新闻的,不掉头发挣不到钱,看来你们这个月绩效要爆了。”时闻笑着调侃了几句安慰的话。
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娱乐部的楼层先到。
“绩效爆不爆不知道,反正我脑壳一定先爆。”小胖无精打采挥了挥手就要走,“靓女回见。”
“噢对了,胖哥。”时闻按住电梯门叫住他,头探出来,态度随意地提醒一句,“碧山亭那两位,这周你可以再耐心盯盯,不出意外的话,会有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