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暗道里昏暗无光,郁荷火折子都准备好了,进去后竟发现暗道墙壁上亮着火把,大多只燃烧了一小段,显然是刚放置不久。
这让她有些惊奇,毕竟这条暗道只通往她以前在镇抚司居住的院子,她倒是没想过顾敬还会前去。
她加快脚步很快便到了暗道尽头,轻轻打开墙壁上的暗门,躲在暗处观察一会确定无人后她才出去。
她在这里住的时日并不长,但顾敬总差人来送奇珍异宝,她便精挑细选,留下自己喜欢的玩物摆件,将屋子装饰得温馨养眼。
现下屋内看起来陈设依然如旧,窗前她很喜欢的那几株鹤望兰,被养得青翠碧绿,正随着微风的吹拂悠闲摇晃。
软塌上的矮桌上还放着她走之前给顾敬缝制麒麟用的针黹盒,里面竟还放着她当时一气之下剪得稀碎的布。
她盯着针黹盒看了一小会,又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四处都打扫得很干净,不见半点细尘,仿佛还有人居住一般。
她心里莫名觉得惆怅,当初离开时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再踏足这个地方,可如今再进来,心底竟生出几丝怀念来。
好一会后她才收起情绪走到卧房前推开门,门内景象让她又是一惊。
只见卧房内的墙壁上挂了许多副画像,有星光璀璨的夜景、漫步于雾林间的麋鹿,雪中傲然挺立的青竹等.....
她逐一看过去,居然在不起眼的角落处看见自己,她赶紧将画取下来细看,竟是当初她在玄清门后山时候的场景。
画中的她蹲在溪涧旁,抬手整理着头顶的花环,笑颜明媚。
她没料到顾敬居然会把那时的她画下来,尽管画得很好,但她可不记得当时她有笑得那么开心。
她将画挂回原位,又转至书桌前,见上边放着许多副画,便放轻动作将最上边还未画完的半成品拿开,又发现下面压着许多副她的画像,姿态各异,百媚千娇。
“真是乱画。”她全部看完后状作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没发现自己早已经嘴角上扬。
将桌子恢复原状后本打算再上二楼看看,但想着顾敬应该快回去了,只好就此作罢,赶忙进了暗道回顾敬屋子,所幸屋内没人。
她将茶壶装满水,放到火炉上烧热煮茶,又等了快半个时辰也不见顾敬回来,眼见已是午时,她便出门前去膳厅取顾敬的午膳,心想着顾敬早晨几乎没有吃东西,便吩咐人多准备一些。
她提着午膳回去后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顾敬带着怒气的声音,“继续找,半个时辰内必须找到人。”
她赶忙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等里边暗卫领命出来后才继续进去,把食盒放到桌上正准备将饭菜拿出来,又听得顾敬冷声道:“撤下去,无令不要进来。”
她顿时气极,忍不住劝道:“您今晨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饿坏了身体可不行,还是吃一些吧。”
顾敬有些不耐烦地挥手,“出去。”
她还想再劝,但见顾敬神情晦暗不明,又觉得后悔,她还不想暴露身份,便提着食盒出屋。
她坐到走廊边缘,看着旁边的食盒,心想之前无影跟她说顾敬经常废寝忙碌,她还以为好歹他还会按时吃饭服药。
现在看来,他是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让她不由得怀疑他的心疾是否真的已近痊愈。
枯坐将近一刻钟,食盒里的饭菜都快凉了也不见里边喊人,她便把正在打扫庭院的小厮叫到跟前,吩咐他去让膳厅的人重新做一份午膳准备好。
按照惯例,每日当值贴身侍候顾敬的小厮要等顾敬用完膳后才能去吃饭,但现在顾敬不吃,膳厅又远郁荷懒得走,干脆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挑几样自己喜欢吃的开始动筷。
她刚吃几口,院外飞速闪进来一道人影,她还没看清楚是谁,那道人影已经到她跟前,十分诧异地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您是郁姑娘?”
郁荷这才看清来人是无影,心想应该是秦涣没告诉他,略作犹豫才点点头,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头继续吃饭。
无影见她这般悠闲自在,简直欲哭无泪。
今晨顾敬差他去郁府给郁荷传信,特意嘱咐要当面给她,但郁府推说郁荷在睡觉不让他见,他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出来。
他只好先回来复命,本来觉得没什么要紧,却不料顾敬当即大发雷霆,让他再去郁府找人,同时又派了暗卫前去护国公府,柳元尚的临湖小筑找。
他不明所以又不敢多问,赶紧又去郁府,把碧珠叫出来才知道郁荷不在府上,其他暗卫也复命说没找到人。
他情急之下突然想起秦涣昨日找过自己,去逼问秦涣才知道郁荷就在顾敬眼皮底下。
他不明白郁荷突然假扮小厮跑到镇抚司来做什么,想劝她赶紧跟顾敬坦白,正要开口却被郁荷高声抢了先,“大人在里面,您进去吧。”
说话的同时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威胁他不准说出来。
无影这下是真的想哭,硬着头皮进屋去找顾敬,特意大声说道:“大人,郁府的人也不知道姑娘去哪了,但凌尘子跟柳元尚都还在京城呢,估计是姑娘突然有急事出去,也许下午就回去了,您别担心。”
他没关门,声音又大,门外的郁荷听得很清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顾敬让半个时辰内必须找到的人是她自己。
她顿时觉得头疼,这才一个上午时间,顾敬也能发现她不在,真是令人窒息。
要是她再装下去,指不定顾敬要大动干戈牵连无辜。
她快速放下碗准备进屋,可刚站起来,屋内顾敬就大步出屋。
一时间四目相对,她下意识退步让路,顾敬眼尾余光扫到地上放着的几盘菜,倏地将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冷声道:“你跟我进来。”
他走得极快,郁荷却是慢慢悠悠,倒不是她心虚,只是她嘴里还有未下咽的食物,她尽快将东西咽下去,然后躬身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看着眼前之人毫无破绽的外表跟声音,顾敬一时半会竟无法断定他究竟是郁荷假扮,还是今日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如此僭越。
他心里的答案更倾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