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国的春天仍有些料峭春风,而昭良公主虞丘月所在地则更加冷峭些。虞丘月所在乃是亥州梁苍,淮国与寒英国接壤的地界,从这里,能远远看见远处的雪山,是寒英国。
虞丘月本是去寒英拜访神树,但前段时间寒英国发生政变,后贲篡位,寒英王室惨遭屠戮。不少奋起反抗者皆头破血流,场面一度十分惨烈,许多平民百姓也深受其害。
局势如此恶劣,再坚持前往显然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且太后多次传来口谕,命虞丘月早日回京。如此,只得作罢。
“咳咳……”寒气袭人,直通肺腑,虞丘月不禁咳嗽起来。
“公主还受得住吗?苦伏赶路平缓些!窦奚之!窦奚之呢?”云林说着下了马车去后面的马车找窦奚之去了。
留香新灌了个热乎的汤婆子塞给虞丘月,又紧了紧虞丘月身上的紫貂裘,软乎乎的脸上尽是悲伤,眼里充满忧愁,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为了尽快赶回平岳,苦伏赶马车抄小路,准备出了梁苍后走水路回去。
兀的,微风拂过,苦伏隐约看到前面的树上好像藏了一个人,难道是刺客?
苦伏低声向车内道:“公主抓稳了!”随即拉缰绳停住马车,随着起跳的动作,寒光乍现,苦伏抽刀向树上之人劈了过去。
刀剑相碰的声音伴随着衣服撕拉的声音响起,树叶簌簌作响,树上之人体力不支狠狠摔在了地面。
苦伏将刀抵着男子颈侧,哂笑:“原来不是刺客,公主,怎么处置。”
留香打起车帘。
地上之人抬头看去,透过透明纱帘,男子隐约看到精美的马车内铺满了各种裘皮毛毯,且随意散落着各种金银珠宝和奇花异卉。
正中间俨然坐着一位华冠丽服的女子,女子面容姣好,神情倨傲。
女子左右各有一个丫鬟,一个丫鬟面容较温和,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另一个丫鬟则面容较冷冽,只冷眼打量着男子。
女子垂眸看他,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就像很多贵戚权门看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只是简单的审视。
那树很高、很大,枝繁叶茂。虞丘月看见男子的衣服被撕裂了,衣袖断了一截,手臂裸露在外面,上面有一道可怖的伤口。
不仅如此,男子身上同样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
但是,这张脸……
目秀眉清,似山中修竹,是她喜欢的,就是这神情呀,冷冰冰的,不亲人。
虞丘月的眼神中逐渐泛起光芒:“本殿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在这做甚?”
留香羞地把头低了低,自家公主又开始了,云林则是面无表情,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男子微微仰首,眼神考量地看着虞丘月,片刻道:“在下临司柳水镇柳水畔寒家次子寒玉茗。寒英国突发动乱,后贲篡国,临司无数百姓惨遭横祸,流离失所,在下家业被毁、父母兄长被杀,只好只身前往淮国求生。”
倒也可怜,虞丘月轻抿一口茶,注视着寒玉茗:“既然无家可归,不如做本殿的入幕之宾讨本殿欢心如何?”
“我们公主乃是淮国昭良公主,当今圣上的的姐姐,太后最宠爱的女儿。”云竹适时补充。
入幕之宾?不就是娈宠么。寒玉茗想着,讽刺地扯了扯唇角,但谁叫你是昭良公主呢。
“公……公主……”远远一个身形混乱的人突然僵硬呆在原地,手上还紧紧抱着两个馒头。
寒玉茗扶额,向虞丘月解释道:“这是在下的小厮——令狐柯,刚刚买吃食去了。”说着向令狐柯使眼色。
令狐柯还算聪明,立马上前拜见公主。
“这些都是小事。”虞丘月漫不经心道,“眼下,回平岳要紧。届时,本殿会给你安排一切。”
一路颠簸,虞丘月把寒玉茗塞到后面窦奚之的车内去了。
窦奚之是太医,是当朝太后专门调来照顾虞丘月的。
如今寒玉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刚好让他顺手治治。
继续赶路。
“公主,路边的野男人捡不得。”云林郁愤道。
“云林乖。”
“公主,奴婢说真的。”
“云林不也是我捡来的吗?不要担心啦,本殿看人很准的。”
“公主,我与他岂可相提并论!”云林炸了。
虞丘月见她情绪激动,道:“这样吧,你去查查寒玉茗此人身份,看看是否属实,苦伏与你一起。”
“不必了,奴婢一人足矣,苦伏就留下来保护公主吧。”云林兴致缺缺地领命走了。
窦奚之车内,窦奚之正扒着寒玉茗的衣服。这新伤旧伤一起,有些肉甚至同衣服粘黏到了一起,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
因为看诊对象不是虞丘月,所以窦奚之处理的手法就没那么温柔。
寒玉茗疼得直冒冷汗,攥紧拳头,心道:好得很。
处理完伤口已然是傍晚,窦奚之嫌弃地将寒玉茗的衣裳扔在角落,拿了一套自己的宽大衣裳套在寒玉茗身上:“小子,衣服借你,记得还我。”
寒玉茗听而不闻。
夜晚,终于到了客栈,第二日就可从这里换走水路了。虞丘月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店老板忙着将客人请到别的住处去。
“有钱真好。”留香惊叹。
这里不比京师繁华,人少,客栈依水而建,外面灯火阑珊,客栈内也酒阑人散。
夜晚黑幽幽的,微风,潺潺水声别有一番趣味。
一日赶路颠簸,众人都很疲惫,早早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仍是赶路。
船上,虞丘月很享受地卧在船头晒太阳,且怀里抱了一只小奶猫,是只小三花。
店老板说这只小三花才出生一个月,十分可爱亲人,见公主喜欢,就送给公主了。
“公主,寒玉茗求见,说是亲自熬了一碗梅花羹,特意送来。”
虞丘月扶额,无奈点头。
船体有些摇晃,来者艰难地保持着平衡,穿的还是昨日窦奚之借他的衣裳,头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