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盛白如此神态,萧冶眼神蓦地一怔,上下打量起李盛白。
在他的印象里,李盛白剑术绝伦,在万剑宗能排前三,却性子冷僻,为人低调,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从不与人主动争执。位至尊位依然每日刻苦练剑求道,素有美名。是他问鼎剑术第一的最大对手,他从不小觑。
可不知为何,自林孑出现以来,他觉得李盛白就有些奇怪,更是闹出了今日的荒唐事。更甚是此刻如此神色与他讲话。
心头莫名凝重。
二人前后出了林孑房门,来到客栈外,站在空街上。
萧冶一手背后,神情冷峻,“李师弟——你有何话想要与我说?”冷眼紧盯李盛白。
李盛白面色冰冷,淡淡抬眸,眼中似有千重怒涛一浪又一浪卷向萧冶。
萧冶感到毫不掩饰的压迫,眼神诧异。
李盛白:“师兄既娶了她,何不好好待她?为什么要伤她——”话末,语气染上寒冷。
萧冶眉头一挑,“哦?这跟师弟又有什么关系?师弟如此紧张,莫非——你也是她的姘夫?”
“师兄慎言!!!”声音斩钉截铁,语气愤怒。
“她既是你的妻子,为何如此污她清白?”眼神冷视萧冶。
萧冶鼻腔发出一声轻嗤,冷睨李盛白,淡淡道,“她向来如此。”
李盛白眼中怒意狂卷,压下愤怒问:“师兄伤她是为此?”
萧冶唇角微微一勾, “这跟师弟有关系吗?师弟语气处处维护,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不记得林家有姓李的亲戚。”一双鹰眼似乎要将李盛白看透。
“我不需要做她的亲戚。只是想告诉师兄,她——还有我护着!”
萧冶挑眉,“这么说——师弟是要与师兄为敌了?”
“不敢。”李盛白眼神一直死死盯着萧冶,道: “只是有人要想欺辱她,得先问过我的长风剑。”
登时,银色的剑鞘缓缓浮在那片蓝衣身前。
萧冶见状,冷笑一声, “正好——我也很想与你好好较量一番。”
古剑拔出,剑尖指向李盛白。
风起青萍之末。
“请师兄赐教。”李盛白拱手道。
霎时,两把宝剑在空中交锋,眨眼间数招对上。
空中传来兵器剧烈又刺耳的碰撞声,有人打开窗户瞧,只看到两片残影在空中翻飞。
萧冶身法稳健,剑势钢劲威猛,势如破竹,所到之处,罡风爆响,能破海斩鲸。
李盛白身姿飘逸惊鸿,流星飒踏,剑招如瀑,游刃有余。剑尖蓝芒闪耀,吐纳日月,如暴风霹雳,携天揽地。
两人从街上打到另一处空地,百招过去,你来我往。漫天剑花飞舞,剑击声如银瓶乍破,嘭嘭阵响。
百招过后,嗖地一道寒芒点在萧冶脖颈——
剑势一收,点到为止。
萧冶从半空中仰落,落地连退三步,稳住身形,看向不远处的蓝衣男人。
“师弟的剑法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语气头一次生出忌惮。
眼神微敛,凝眸打量。看来他还是小看李盛白了。
李盛白握紧剑柄,剑尖下指,站在原地缓息。肩膀上的血迹由小小一团蔓延到心口。
“萧师兄剑法绝伦,盛白侥幸。”
李盛白抱剑微微拱手,适才被林孑用刀戳伤的伤口已经大裂,伤到筋骨,面上却不动声色,毫不在意。
他要露出本事,让萧冶下次朝她动手时知道还有个他。这是他此刻想到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半晌,与萧冶的眼神对峙最终以萧冶败下落幕。
李盛白缓声有力道: “夜色深了,盛白就不打搅师兄休息了。请——”还是那个温润有礼知进退的东峰大剑仙。
见他这般表里不一,萧冶心中冷哼,将剑收回鞘中。朝李盛白稳步走过来,经过李盛白身边,淡淡道, “我和她没关系。但我和她的恩怨,轮不上你插手。你问她——也是一样。”随即踏步走去。
李盛白瞳孔地震,望着萧冶离开的方向有些发怔。
那年冬季,一场新雪后他想明白了心意,下山去找她,找到的却是十里红妆从扶桑城浩浩荡荡迁到苍国将军府。
大红嫁衣上神圣金莲怒放,新嫁娘与仆从在凤辇上浅笑低语,谁人不说郎才女貌。
人们说她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天作之合”几令他耳膜鼓破。那一刻,他悔恨地要死。大将军与大剑仙,他终究选错了路。只落得一个落荒而逃。
那一切竟是假的吗?
半天,迟疑将剑收回鞘中。
李盛白茫然走在长街上,一场大雨骤然倾盆而下。
真相揭示得不知是太早还是太晚,内心如堵了一块大石,久久不能咽下,孤独的长街上一片蓝衣瞬间被从上而下浇个通透。
李盛白脑中闪过林孑撒酒疯的样子,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那些人都伤了她吗?
琼林——絮来——
还有她说的躺在冰棺又是什么?
心头一阵酸楚,他错过了不少事。苍白无暇的清冷面上不知是泪还是雨。
***
李盛白停在春来客栈门口,他知道那个人正躺在楼上走廊尽头的那间厢房里,内心逐渐安沉。
也好,默默守着她就好。那是他从五岁起就许的愿。
那晚,夜风渐起,他见她房中窗户敞开,前去关窗,却听见房内传来伤绝哭泣,鬼使神差进了女子卧房,却发现她深陷梦魇。还将自己错认成母亲,捉着他的手哭了很久。他知道,她是想家了。
他修无情剑,自当断绝爱欲。可恩情却是容许的。
秘境再见,甫知她与萧冶有恩怨,只以为是一场爱恨纠葛。谁知那一切都是假的。反是她今夜醉酒,倒是伤情良多。他从来都不在她的故事里,只是匆匆一别陌生人。
客栈门里几个弟子翘首等待,李盛白捏了个诀,将蓝衣烘干,随即整理好面上情绪,如常走了进去。
柳清梨小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