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当日很伤感,现在同黛玉再讲起来,眼中还是有泪的。
湘云在一旁听了,却是不以为然的:“这是宝姐姐自己选的,你哭个什么。每个人的路,都是每个人自己走的。”
这句话对,但也不对。黛玉想,若是宝姐姐不是这个出身,也没有那么个哥哥,说不定宝姐姐就不会那样选择。不过说到底,的确也是宝姐姐自己决定的。
倒是宝玉,在一旁听着忽然大哭起来,吓了几位姐妹一跳。
“爱哥哥,你哭什么?”湘云以为宝玉为了宝钗伤心,忙道,“宝姐姐是去王府,又不是什么苦寒贫穷的人家。”
哪知宝玉依旧大哭,还边哭边说:“为什么就要嫁人呢?姐姐妹妹们一处玩闹多好,嫁了人,一切就都变了。”
湘云见宝玉又呆了,不免好笑:“你这个人又说胡话了,不嫁人,难不成都守着你才好。”
探春一面擦干了眼泪,也劝宝玉:“二哥哥,可别胡说。”
外头说琏二奶奶来了,宝玉这才收住了哭声。
“咦,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眼睛红红的,倒像是哭过似的。”王熙凤不解,她是来请这些个姑娘们出去开席了,“老太太特意吩咐给探春妹妹准备了席面,开始摆上了。”
侍书忙吩咐小丫头们取水来给姑娘们净面,一时大家又收拾了一番才一起出去。
不过到底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黛玉下午就告辞了回家去。
“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公主见黛玉回来了,倒是有些吃惊,本以为黛玉会回来的更晚些。
黛玉瞧见公主案头摆着好些图纸,听见公主问,便说:“母亲,你知道顺亲王爷纳妾的事儿吗?”
“倒是知道,不过也是前几日进宫去,才听见消息的。”公主细细看着黛玉,眼圈还是有些红红的,“怎么?今儿过去受委屈了,怎么眼圈都红红的。”
黛玉摇了摇头:“并不曾受委屈,而是我那一位姐姐,正是顺亲王爷新纳的妾室。姐妹们想起来感慨了一阵。”
公主这才知道原来为了这个。那日进宫听见简昭媛说,甄贵妃给顺亲王纳妾,选的就是贾昭仪的表妹、王子腾的外甥女,皇商薛家的姑娘。公主记起来当初在贾昭仪的宫中,见过那位薛姑娘的。
“你们姐妹情深,不过这些事情,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多想也是无益的。”公主并不愿多说,毕竟这些事情往深了里面说,就会牵扯到皇子之间的竞争,于是她让黛玉过来帮她看图纸,“来替我瞧瞧,那个府邸的图纸看起来好些。”
黛玉不解,倒也没有多问,这儿一共有五份图纸,黛玉一一看了,细细对比了其位置、大小、本来布局等的优劣都与公主一起讨论了一番。
公主对黛玉并不隐瞒,告诉黛玉是替皇长孙挑选的府邸。
“如果是这样,那我觉得这一处比较好。”黛玉拿着第三份图纸,“我记得前几日说皇长孙已经册封为镇国将军,且陛下让皇长孙的弟弟也跟着出来住,这个府邸不算最大,只是布局挺好,要改一改也方便。”
“嗯,玉儿倒是考虑的很好,我也觉得这地方不错,不过只看图纸还不行,明儿还得亲自去瞧一瞧才是。”公主同时将另一处稍次点儿的也选了出来,明日既然去就一起看了。
“说起来,若儿念叨着要来咱们家玩,我想着等你下次休息时候,就接了她来。”公主同黛玉到院子里去,连翘花开的正好,又在小溪边上,一排过去黄灿灿一片。黛玉最喜欢家中的就是这一处活水,涓涓细流到西边儿汇集成明月潭。明月潭虽不太大,却是一泓清泉,明瑟可爱。潭边密密种上桃树柳树,并间或种了些高矮错落的花果木,偶尔散步亦有不错风景。
“好呀,我前两日还同紫鸢说,等着休息时候,趁着桃花也开了,我们试试桃花酿。若儿来了,让她也一起。”黛玉前些日子看着诗书上头有一句,春风吹舞腰,劝饮桃花酒,于是想着自己做桃花酿,查阅了一些书籍,琢磨出来一个法子,也不知道行不行。
“这好极了,花魂酿就桃花酒,读的时候口齿噙香,竟就要醉了一般。”公主一听便来了兴趣,“听你这样说着,连我也是想要一起尝试了。”
“当然要和母亲一起。”黛玉见公主兴致很高,又提议,“我们还能有桃花诗,到时候要欣赏母亲的诗。”
“虽然母亲不擅长作诗,但玉儿既然提出来,那我自然也要全力应战。”公主爽快答应。
母女二人正说的开心,林如海回来了,黛玉立刻有了新的点子:“好像爹爹正好那日也是休沐呢。”
“哪一日?”林如海见她们母女二人眉飞色舞的模样,很好奇她们在讲什么。
黛玉忙说了具体时间,见林如海点了点头,黛玉就笑着邀请父亲:“我和母亲到时候要试试酿桃花酒,还要写桃花诗,爹爹也一起。”
“这主意不错。”林如海捻须笑道,“只是写诗我要是加入,那肯定是头名了。”
“那可说不准,可不能这样自满。”公主笑吟吟道,“到时候老爷若是输了,我们娘儿俩可就要罚你。”
“那你们可要想一想惩罚是什么了,不过若是我赢了,也得有彩头才行。”林如海想,院中的桃花虽然好,到底少了些,而韵山上的桃花更好,而且比山下开得晚很多,于是琢磨着到时候能带上她们母女同去,“不如这样,若是我输了,我便带你们去赏不一样的桃花,还赏月,可行?”
黛玉和公主都拍手叫好,因着这样约定好了,黛玉真是格外期待。
只是不想那一日,不只是水若来了,还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是十二皇子水泽,与三皇子的长子水昭。
因着公主派人去接水若时候,水泽和水昭都在明郡王水澈府上,听了后又都表示自己想来,派去的嬷嬷不好反对,而郡王妃觉得公主是长辈,两位小辈去玩玩并无大碍。
于是林家的桃花酿制作会和诗会,就更加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