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找林如海谈完后,很快做出了两个决定。
惠民药局的事儿,天子决定不通过明面去查,而是单独从督察院和御前侍卫中挑出人来,利用暗访的方式去查明真相。而且,天子尤其注重人员选择,因为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二儿子在朝廷真是各个部门都有拉拢官员的。
在查访结果没出来之前,天子并不会采取任何措施,天子也吩咐了下去,绝不能打草惊蛇。
天子的第二个决定,当然就是与水泽和黛玉有关了。天子当然可以直接赐婚,可因着林如海是股肱之臣,加上天子最疼爱的妹妹嫁给了林如海,所以天子到有几分寻常父亲的样子,去和林如海谈。
林如海呢,应对相当巧妙。他当然要先感谢天子厚爱,毕竟天子若是直接指婚他也不能抗旨不是,接着呢,林如海款款深情将妻子早亡后父女相依为命的情形回忆一通,让天子听了都很是感慨,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只有一个女儿,难免娇惯些,在扬州时候单独请先生教她功课,到了京中又送她去璞园。但凡有机会能带她出去,也会带着。倒是养成了她较真的性子,认死理又不肯服输,就是公主也曾和臣感叹,这样的女孩儿只怕不讨公婆喜欢呢。”这个时候抬出公主,林如海为了女儿真是费尽心思。
天子忙道:“女孩儿本就该娇养,朕那时候对着公主那样疼,她如今还不是能独当一面。你也别跟朕绕弯子了,朕懂你的意思。朕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小十二这孩子,早早没有亲娘,朕又忙着国家大事,不免疏忽几分。但朕瞧着,小十二对你们家玉儿的心是真的,他也是认死理的孩子,绝对不会负了你家玉儿的。且有他姑姑护着,两个孩子的将来,不会有困难的。”
天子这句话,简直就是挑明了告诉林如海,就算是其他皇子的斗争,也不会牵扯到十二皇子身上。
天子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如海若是在多说就显得有些犯上了。
“朕也知道,让林卿现下就给答案太为难你了,你还是回去同你家姑娘也通个气。”天子又大方表示,林如海便赶着谢了恩。
回到家中,林如海自然就找了公主与黛玉说这事。
公主瞧了瞧黛玉的脸色,又细细看了一会儿黛玉的眼睛,她想她作为女人和过来人,应该是看懂了黛玉的意思的。
于是公主就笑着同林如海说:“这事儿你不要管了,交给我。我改明儿会进宫去。”
林如海顿时就明白了公主的意思,这件事儿公主去宫中,自然是比自己更好。林如海看着玉儿低着头,笑着捋了捋髭须:“行,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办。”
“哼,他倒是会耍赖,让陛下找了爹爹。”黛玉小声嘀咕,听得公主与林如海都笑起来。
“玉儿放心,才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就如意呢。”公主心中有了主意,第二日就递了牌子进去。
简昭媛见状忙向天子笑道:“看看,咱们公主要为女儿进宫来了,臣妾瞧着呀,小十二还有的挨呢。”
天子表示他要听听看,自己这妹妹要进宫来说什么。哪知道公主竟然还未来得及进宫呢,就被诊断出怀孕了。
天子得了消息,立马就赏赐了一大堆东西到林家去,还吩咐太医院:“让秦太医接下来专门负责公主,日日都要去请脉,需要什么,林家若是没有的,直接到宫里头来,一定要保证公主母子平安。”
与此同时的林家,自然也是极其高兴的。一开始公主还有几分担心黛玉会胡思乱想,结果黛玉几乎是最高兴的一个,当时大夫把脉后说公主怀孕的喜事儿,黛玉就拍手笑道:“这可真是好极了,日后我也有弟弟或者妹妹了,要是妹妹,我一定好好打扮她,若是弟弟,我还能教他写诗呢。”
黛玉甚至还打算向璞园请两天假,在家帮忙。
“家里有嬷嬷,也有丫头,还有太医院来的太医,哪里就需要你帮忙了。”林如海与公主交流了一下目光,然后林如海打算单独同女儿谈一谈。
他们都害怕黛玉存了心思,却又憋着。
林如海单独同黛玉在书房的时候,黛玉就笑着看林如海:“女儿知道,爹爹和母亲都担心我。但是女儿真的没有想别的,公主对我这样好,等着公主有了孩子,还是会对我好的,我很肯定。”
想了想,黛玉又补充:“我看人的眼光,其实不差的呢。”而后又俏皮的一笑,“而且,爹爹怎么舍得让女儿不高兴呢?”
林如海爱怜的感叹一回,自己又这样好的女儿,真是老天恩赐。
“那爹爹还是要问玉儿一件事,就是十二皇子的事儿,玉儿心中是如何想呢?虽然爹爹有个猜测,但不听玉儿说说,总归不放心。”林如海见女儿如此,便打算直接问问。
黛玉一听问这个事儿,到底还是有些害羞的,可是她却明白爹爹的担心,因此也就坦坦荡荡的看着爹爹:“十二皇子,人还挺不错的。若是他不是皇子,只怕女儿还觉得更好呢。但是出生的事情,也不是他能选择的。爹爹,玉儿的出发点,是凭着玉儿这些日子同他往来所见,爹爹又如何看呢?爹爹看人,比玉儿自然要透彻更多。”
听黛玉如此说,林如海的一颗心终于算是放下来了。
“十二皇子,才华是有的,为人也坦荡,是个君子。”林如海也说了自己对水泽的观察,“为父瞧着,他对玉儿的心,也是真的。就像玉儿说的,可惜他是个皇子,不过玉儿也不必为此担心,天子会看顾他的小儿子,为父和你母亲,也会看顾你们。”
“那玉儿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其实呢,无论是怎样的选择,人的一生总归是会有些不平顺。”黛玉想的还是挺透彻的,“所以玉儿可盼望母亲有孩子了,这样将来才有人,和玉儿互相扶持呀。”
这句话说的很通透,林如海这辈子的遗憾就是没有个兄弟姐妹,许多事情都只能自己一力承担。
“而且,有爹爹和母亲的悉心教导,将来无论是弟弟妹妹,一定会是个出色的。”黛玉已经在想,该怎么样做一个好姐姐了。
而荣国府那边得知公主怀孕后,贾母不放心黛玉,催着王熙凤安排人接来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