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因着实在是有些时日不曾去拜见贾母,这才答应了过去。贾母的上房内,邢夫人王夫人并三春都在,黛玉进门照例先是拜见了一通。
“瞧着玉儿倒是精神的很。”贾母细细打量了一番黛玉,见黛玉面色极好,丝毫不见郁结之态,由此可见,公主怀孕,黛玉依旧过的不错的。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儿,贾母对着黛玉虽然比不上宝玉,可还是极为疼爱的。而且,贾母也是个相当实际的人,现在林家圣眷在握,自己对外孙女儿好一点,更是理所当然。
哪知道黛玉还未开口呢,王夫人在一旁就笑道:“可要恭喜大姑娘了,日后就有弟弟了。只是当舅妈的也替大姑娘担心呢,后娘到底是后娘,以后公主……”
王夫人话还未说完呢,跟着黛玉来的韩嬷嬷就站了出来,她是公主身边的老嬷嬷,这会儿不卑不亢的朝着贾母行了个礼:“奴婢多嘴一句,王孺人是县主的舅母,又是宫里昭仪娘娘的生母,请王孺人注意言辞才是。”
贾母忙就瞪了一眼王夫人,这个不着调的真是愚不可及。
而黛玉不等贾母开口,忙笑着向贾母说:“韩嬷嬷是母亲特意派了跟着我出门的,说韩嬷嬷规矩人情最是通透,让我多跟着嬷嬷学习规矩。”
贾母一听就猜测,绝对是往日黛玉来的时候,受了什么人的气了,不然如何需要带着一位宫中的老嬷嬷来。虽然贾母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快,觉得外孙女儿同自己多少有些生分了,可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反而对黛玉说:“可见公主疼你宠你,有韩嬷嬷帮着你,去哪儿外祖母都彻底放心了。”
邢夫人在一旁见王夫人吃瘪,觉得真是高兴,立刻跟着附和:“也是外甥女儿配人疼,老太太不是一日不见都念叨着。”
贾母正要说话呢,忽然听见外头闹起来,贾母忙问是怎么了。
“听着像是二爷的屋子里呢。”鸳鸯忙道。
贾母一听那还了得,忙就要亲自去看看。贾母一动,自然所有人都要跟着了,黛玉瞧见那阵仗,只觉得无奈,心下感慨,这样子宠着宝玉,二舅舅就算再有期许,只怕也是难了。
倒是迎春见黛玉没有动,觉得这样将黛玉晾在一边也不大好,笑着向黛玉道:“不如林妹妹同我去下棋去。”
黛玉点了点头,跟着迎春去她们姐妹那边,路上碰见了琮哥儿和兰哥儿叔侄,各自站住见礼问好。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迎春见着他们似乎要去贾母处,忙说,“只怕宝玉那儿正乱着,你们去不太好呢。”
虽然方才迎春不曾跟着去宝玉那边,但已经听出来是宝玉的丫头们吵架了。贾琮和贾兰这会儿去,倒是不妥。
“这可怎么好呢,是二叔叫了我们去请二哥哥,外头两位族兄来了。”贾琮听了略皱了眉头,觉得不好办。
黛玉倒是诧异了一回,因为黛玉在贾府这么些日子,就是宝玉叫他父亲都是称呼老爷,琮哥儿倒是称呼二舅舅为二叔,可见琮哥儿这人还挺不一样。黛玉又想起上次与贾兰贾琮的对话,不由得多看了看贾琮。
“这样吧,你们去不大合适,二姐姐让司棋去瞧瞧,见机将话儿让老祖宗知道,老祖宗自然有安排。”黛玉见迎春不知如何办,便开了口。
“这样极好。”贾琮立马就点头。
司棋见迎春点头,便转身去宝玉那边。贾琮和贾兰等了一会儿,宝玉便过来了,他们三人就出去了。
不只是宝玉,就是探春惜春也都过来了。
“二姐姐今日倒成了宝玉的恩人了。”探春随口说。
“什么意思?”迎春不解。
“二哥哥正着急呢,二姐姐你绝对猜不到,宝玉那儿为何吵闹。竟然是袭人和晴雯吵了起来,二哥哥不能辖治。”惜春摇头道,“这些丫头们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探春却哂笑了一下:“袭人那丫头也就罢了,平日里不言不语的,最是妥帖的一个人。我看就是晴雯那丫头,仗着自己样貌出众,又嘴角伶俐,还是老太太给的,才敢这样。也是二哥哥平日对她们太放纵了。”
黛玉听着她们姐妹的话,并不吭声。探春的话,黛玉觉得有一句是对的,其实何止是宝玉,整个贾府对着下人都太纵容了些。周瑞家的事情过了,她们似乎又渐渐忘记了。但是探春夸袭人的话,黛玉就不敢苟同了。
“二姐姐让司棋来跟老太太说了什么?”惜春好奇,“老太太就让宝玉赶紧跟着出来了。”
迎春这才说:“是老爷让琮哥儿和兰哥儿来请,说是族兄来了,让宝玉去作陪。”
探春听见族兄,想到他们是要参加明年春闱的,又想到了那个董家哥儿,不免就看了看黛玉,见黛玉毫无芥蒂的样子,心中的那点儿不甘又浮上来。
探春其实是明白的,董家挑儿媳妇,与黛玉其实没有多大关系。可是一想到自己被赵姨娘嘲笑,一想到王夫人说的那些话,又总是不舒服。
何况,探春心中有些猜测。那时候黛玉与宝钗都在贾家住着的时候,她碍于王夫人的面上自然更亲近宝钗几分。因此探春总觉得,黛玉是为此,对她心生不满的。
“族兄他们要参加春闱,二哥哥去了只怕也不能聊到一块儿去。”惜春年纪小小,都明白宝玉的,最是讨厌读书人,“不过我瞧着老太太对着他们倒是极热心的。”
黛玉听了便猜测,大约是金陵那边的贾家的族人进京来考试了。
探春却是看着迎春笑:“还不只是老太太呢,二嫂子也很热心嘛。”
“别没正经。”迎春微微有些脸红。
黛玉见状便揣测到一二,见迎春着实不大好意思,忙说:“二姐姐,咱们下棋是正经。”
“你们下棋,我且出去逛逛。”探春并不像往常那样在旁围观,黛玉看着探春的背影,若有所思。
虽然面上不显,探春也不曾说什么,但黛玉能感觉到,三妹妹对着自己,有些芥蒂了。
日久见人心,黛玉决定不去在意。
陪着贾母用了午饭,黛玉就听见贾母与王夫人等说起薛蟠的亲事。
“好日子定在了腊月初八呢,那日纳征我们倒是瞧见了那姑娘,斯斯文文的。”王夫人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