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宁国府的事情并未波及到惜春,她却还是大病了一场。
黛玉来看她,一直强撑着的惜春对着黛玉才终于哭了出来。
“我一直是个冷面冷心的,可那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侄儿。”惜春哭了一阵,反而觉得心情好了一些,一直以来,她有许多话,却不知道该同谁说去。
黛玉一面安慰劝解,心中自然是替惜春叹息的:惜春明明是宁国府嫡出的姑娘,却没有享受过国公府嫡出姑娘的待遇,虽说在荣国府老太太照拂着,可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何况荣国府,到底隔着一层。
“林姐姐一直都很清楚,我在这边,我那哥哥嫂子,几乎就当没有我这个人一样。”惜春想起来,仍旧难过。
“快别这样想了,你如今只管好好养病,我那董家小妹妹不放心你呢。等你好些,姐妹们还要聚会呢。”黛玉一边劝解,一面也告诉惜春,“你也不用担心,虽然流放是个大罪,但老太太差了人送了些银票去打点。”
“我自然是不担心的,他们自己犯下那样的大事儿,合该受到惩罚。”惜春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黛玉陪着惜春说了很久的话,见她也累了,这才出去到了贾母那边去。
如今王夫人已经从佛堂出来了,黛玉过去时候,邢夫人王夫人都在老太太那儿。
王夫人见了黛玉,不免就想到了宝钗,心中不免气闷一阵: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情,宝钗都不输给黛玉,怎么偏偏水泓那边就到了今天的地步了呢?偏偏黛玉,不仅仅是县主,嫁给皇子后,十二皇子又很快封了郡王,不仅仅是县主还是郡王妃了。
“听闻你身边的紫鸢就要嫁人了?”贾母年纪大了,就喜欢听这些,这会儿笑着问黛玉。
“是,就是嫁给雪雁的哥哥。”黛玉笑着同贾母说些自己为紫鸢准备的嫁妆,“她打小就伺候我,如今看着她要嫁人了,我真是很高兴呢。”
“我瞧着她也是个好丫头,伺候你一直尽心尽责的,又是嫁给雪雁的哥哥,彼此都知根知底的,也是好事儿。”贾母点了点头,听着黛玉替紫鸢准备了那么些东西,一面心底感慨,还是玉儿大气。
可王夫人听见黛玉竟然给紫鸢一个丫头准备那么些嫁妆,不免就泛酸起来:“到底是当了郡王妃就是不一样了,紫鸢不过一个丫头,给她那么些好东西,只怕折了她的福分呢。”
黛玉听了倒也不懂怒,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夫人:“几次过来拜见,都说二舅母病着,前两日进宫,昭仪娘娘还记挂着二舅母的病情呢,今儿瞧着舅母是好了,回头进宫,一定要昭仪娘娘放心些。”
王夫人一听不免气闷,当初就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进宫去求元春帮一帮薛家,哪知道元春不仅仅不帮忙,还变着法儿的让自己难受,可见这姑娘养大了,都是仇人。
邢夫人在一旁听了黛玉的话,倒是很高兴的,她自打进府以来,处处被人瞧不起,尤其是王氏当家的时候,如今倒也好了,王氏几次被贾母训斥不说,现在连她儿媳妇对着她也不过是表面的恭敬罢了。
“紫鸢虽然是个丫头,可我瞧着比多少人家的千金小姐还好呢,读过书会写字。”邢夫人故意这样说,自己出身不太好,可王夫人是大户人家,但也是个不通文墨的。
贾母看了看两个儿媳妇,心内一阵气闷,直接撵了她们出去:“不必你们伺候,下去吧。”
待邢、王二位都出去了,贾母才冲着黛玉叹了一口气:“你瞧瞧,这就是你的舅母们。都说家丑不要外扬,可瞧着她们我就来气。”
“外祖母可别动气,横竖如今二位舅母也是享福的人了,家里有宝二嫂子管家,外头二舅舅和琏二哥哥也有差事。”黛玉劝慰贾母。
“也只能如此想了,我留了你,就想问问,如今娘娘在宫中,一切可好?”贾母是担心元春,一来元春当年可是跟着甄贵妃的,如今甄贵妃都落了难,二来贾府一直和甄家又有密切往来。
黛玉倒是明白贾母的担心:“外祖母不用担心,娘娘在宫里很好,只怕不久娘娘就能生个小皇子。不过。”
黛玉见也没有旁人,而贾母到底是自己的外祖母,便也就多嘴了一句:“甄家那面,只怕是不要往来了。”
贾母一听心中有了主意,点了点头,拉着黛玉的手:“我瞧着玉儿你是个聪明的,郡王爷也是个聪明的,如今顺亲王失了势,郡王爷可要千万当心些。”
贾母是经过许多事情的人了,如今朝中只有一个亲王,天子对着十二皇子听说格外不同,就连对着玉儿都很欣赏。
可想想当初,天子不也对着顺亲王格外不同吗?
“外祖母放心,玉儿省得。”黛玉见贾母是真的关心自己。
“如今东府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四妹妹只怕是多少有些难受。我也想着,是该给她相看人家了。”贾母又说起惜春来,“就怕一些人家对她是东府那边的,多少有些介意。”
虽然天子开了口,可如此一来,京中相配的人家大多也都了解惜春的出身。
“四妹妹年纪也不大,并不用愁。”黛玉却觉得,若是对方因此就介意,那么也不值得惜春托付终身,“邢妹妹的亲事都能顺顺利利,四妹妹宫里有个姐姐当娘娘,又是荣国府嫡出的姑娘,定然会不错的。”
“到底是玉儿有见识。”贾母想着,黛玉对惜春倒是极好,有郡王妃这个表姐,惜春能见识到的人也不少。
贾母这边留了黛玉吃饭,才吃了饭一会儿,外头就来说湘云到了。
黛玉心中略微有了个数,而贾母其实也明白自己的侄孙女所来,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参与到水泓起兵事件的,还有卫家。只是卫家牵涉的不那么深,只是将卫家男子收监,判决还未出来。
贾母叹了口气,看了看依旧镇定的黛玉,也不好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