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姃毫无招架之力,向后摔倒在雪地上,满脸惊惧地看着他,硬着头皮怒道:“苏景玉!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两个侍女模样的人这才从五尺之外小跑过来扶她,姜姃甩手推开她们,自己爬起来匆匆远去。
围观众人难得见到如苏景玉这般出众的样貌,又被他森冷的面色吓退,边走边偷偷回头看他。
那妇人却不急着走,一只手摸着小腹,像是在恼火方才吵架没有发挥出本来的水平,看着姜姃的背影直跺脚,众婢女又是一阵安抚。
苏景玉望向怀里,面色温软,“方才她伤到你没?”
逢月摇摇头,正想告诉他刚刚是旁边这位姐姐出手扶了她一把,就见他笑着对那妇人略一颔首:“嫂夫人。”
逢月诧异地跟着看过去,那妇人鼻音嗯了声,一双锐利的凤眸从上到下打量苏景玉一番,流漏出几分不悦来。
“看好你的小娇妻!别整天捯饬的花蝴蝶似的,只知道鬼混,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说着下巴向姜姃远去的方向一扬,“有些人自幼缺少爹娘管教,也许就是天生的坏种!”
苏景玉慢声:“嫂夫人说的是。”
话音未落,那妇人已经风风火火地朝泰安堂方向奔去,浑身的钗环配饰叮当作响,众婢女忙小跑着跟上。
逢月惊讶地扭头看向那妇人的背影,好奇道:“景玉,她是谁啊?方才她帮我来着。”
苏景玉再度扶住她的双肩左看右看,斗篷上干干净净的,的确不像是吃了亏,拥着她一起看过去,笑的一脸狡黠。
“泰安堂的东家娘子余氏,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逢月这才知道那妇人便是他口中崔东家的夫人,怪不得通身绫罗,满头珠翠,不解问:“好戏?”
苏景玉帮她带好帽子,挽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街角无人处,祁沐恩目光冷凝,面如寒冰,单薄的白袍下身体紧紧绷着。
他被锁在婚姻的牢笼里,与姜姃抵死折磨,而眼前这两人却能恩爱相守,他不甘、压抑、痛苦的濒临极致。
他只是错信了四喜的话,误以为逢月被迫才跟苏景玉做一对假夫妻,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他不过是想解救她也成全自己的感情,又有何错!
是苏景玉害的他身败名裂,害的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姜姃那个女人的纠缠,总有一日他要将苏景玉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给他!
祁沐恩冷眼盯着泰安堂的方向,怫然转身,一袭白衣隐入皑皑雪色中。
几次拥堵过后,苏景玉怕麻烦,不出诊的日子都从泰安堂后门进出。
余洁饶在楼上,堂里的伙计面露难色,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架势,最后只得恭敬禀道崔荣锦在楼上歇着。
苏景玉轻车熟路,挽着逢月沿着楼梯上楼。
东边的房门敞开道一尺宽的缝隙,酒香混着药香袭来,这里便是逢月与苏景玉初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吵得不可开交,如今再来,倒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亲切感。
逢月扬头笑望着苏景玉,初见时的点点滴滴都犹在眼前。
陡然间,余洁饶尖利的嗓音从房里传出,响彻整个二楼。
“崔荣锦我问你,你藏在柜子底下的这支血玉簪子是怎么回事?又看上外面哪只小狐狸了?”
崔荣锦的声音焦急且委屈,“哎呀快坐下吧,哪有什么小狐狸老狐狸的,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你这身子哪受得了这么折腾,有啥事差人叫我回家一趟便是了,大雪天的,跑这来作甚!”
余洁饶不依不饶:“你少哄我!不是给宴宾楼的雪仙的?”
崔荣锦无奈又道:“我跟那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还当真了!”紧接着房里叮叮当当一通乱响。
原来苏景玉说的好戏就是站在门口偷听人家夫妻俩说悄悄话。
逢月尴尬地搓着衣角,再看苏景玉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正想叫他离开,房门咣铛一声。
余洁饶气冲冲地出来,撞见门口的两人也不觉得难为情,睨了苏景玉一眼,冷冷道: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苏景玉笑的漫不经心,“多谢嫂夫人夸奖,嫂夫人慢走!”
余洁饶刚迈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拽着逢月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丝毫不避讳苏景玉,一本正经劝告:“盯紧你男人,不能由着他在外面乱来,更不能一房一房往家里抬,知道吗?!”
逢月张口结舌,半晌才啊了声。
余洁饶又瞪了苏景玉一眼,绣满金线的袍袖一甩,大步离去。
崔荣锦听见外面有动静,微弓着背迎了出来,见苏景玉站在门口完全不意外,视线向一旁偏转,落在逢月身上。
苏景玉修长的手臂一伸,毫不费力地揽着逢月靠在他怀里,向崔荣锦道:“你不是想见她吗,带来了。”
逢月常听苏景玉提起崔荣锦,知道是他从小的好兄弟,只是偷听墙角被人家逮个正着,这种会面方式实在令她难堪,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崔荣锦丝毫不介怀,向逢月点头致意后责备苏景玉:“你也不早说,第一次见弟妹原该好好招待的!”
苏景玉懒得听他说些有的没的,不客气地拉着逢月进屋去,视线在波斯地毯上扫了几个来回,没见有被膝盖压倒毛的地方,回头刚好撞见崔荣锦偷偷地揉背,勾着唇角嘲笑:
“不必招待了,好好养伤吧。”
走到他跟前又停下,慢悠悠地转眸瞟向他,“早跪下不早都哄好了!”
崔荣锦早看出苏景玉企图用逢月此刻的温柔顺从来凸显他不可撼动的家庭地位,借以嘲讽自己,腹诽他五十步笑百步。
初见逢月,强忍着在她面前给苏景玉留了三分面子,朝他身后虚踹了一脚。
逢月自幼见多了焦氏和林佑彼此间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那种天翻地覆的场面真得令人害怕又无助,以至于她看到别人吵架就心烦。
今日却对这夫妻二人都讨厌不起来,边下楼梯边捂着嘴偷笑,瞥着苏景玉道:“哪有你这样挤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