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寄出匿名信
文/鹊鹊啊
下午三点三十五分。
岑愿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刺目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屋顶倾泻,照得眼睛睁不开,高温炙烤得热氲气息扑面而来。
独属于南川岛的热浪般的空气又潮又闷,像是一层薄薄的黏膜贴在身上,叫人不舒服。
一整夜没睡,经过长时间飞行,她眉眼间尽显疲态,倦意很浓,整个人沉甸甸的。
没什么精神。
她拉了拉口罩,又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直到整张脸被藏起来,她才稍显满意。
拉杆箱放在身侧,岑愿拿着手机查看,忽然跳出来的低电量提示让她眉头皱得更紧,关闭提示后,切到微信对话框,犹豫了几秒放弃了。
她还是给房东打电话。
地面的热浪一阵阵翻涌,风吹到腿上都觉着烫。岑愿低着头,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后退了一步,继续拨打的号码。
距离约定好的接送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她连车影都没见着。
嘟嘟嘟的提示声让她心生烦躁。
岑愿耐心快耗尽之际,电话忽然被接通。
中年房东用着不太流利的方言与她交流,“不好意思啊,我的车临时爆胎啦,我请了别人去接你,车牌号和电话号码发你微信嗷。“
岑愿强忍着怒意等房东说完,抬手拨了拨脸上的头发,满腹抱怨被房东一声声对不起给堵了回去。
对方听起来也挺真诚的 ,她想还是算了。
“司机靠谱吗?”岑愿冷声冷气地问。
她平时不笑的时候,声音偏沉,有种唬人的效果。
果然房东被她冰冷的态度吓到,连声道歉后,解释:“很靠谱的啦,是邻居家小孩,看着长大,还是大学生。”
大学生?
经过房东这么一形容,岑愿反倒将信将疑,“那我的安全有保证吗?”
房东立刻回:“岑小姐,你放心吧,我打一万个包票没有任何安全问题。”
岑愿警惕意识强,当初租这家民宿时就经过多方对比,她说:“我把他的信息分享给朋友,要是出任何事情,你们的全责。”
房东没想到她这么较真,想也没想好,赶紧答应,“好好好,阿周他人很好的。”
岑愿态度冷淡,挂了电话就收到了房东发来的车牌号和司机的手机号。
她热得快站不住了,浑身黏腻,只想快点回住处洗个澡开空调好好躺会儿,拿到号码的第一瞬间,她拨了过去。
本以为又会遇到漫长的等待或者生硬难以听懂的方言,没想到电话接通那一瞬,空气凝滞了两秒钟。
一道干净好听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触碰耳膜。
仿佛有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推了他一下,岑愿立刻绷直脊背,浑身都变得警觉。
男声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又像是和现实交叠重合。
那一瞬,岑愿心脏狠狠跳了下,脑海联想出很多杂乱片段。
每一帧都似乎伴随着不真实的声音,轻飘飘,捕捉不住。
“你好?”男人的发音有种漫不经心的松散,却不显轻浮,“在听吗?”
岑愿恍惚回神,“啊,你是接我的司机吗?请问还要多长时间到机场?”
再次陷入沉默。
岑愿以为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好心询问:“请问什么时候能到机场?”
“上高架了,有点堵车。”男人语气没有半点不耐。
从听筒里传来喇叭声,岑愿也听见了,她下意识朝声音那边看去,接送的车辆堵成长龙,移动速度缓慢。
车堵在一起,又吵闹又躁,之前还有一丝热风,现在像是完全被阻隔,只觉着空气都闷着。
挂了电话,岑愿需靠着行李箱,靠着最后一丝耐心,眼巴巴望着高架入口。
好几辆黑色车缓慢移动,也不知道哪辆是来接她的。
手机再次响起,她以为是司机打来的,没注意看就按下接听。
女人的大嗓门劈头盖脸:“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又玩失踪是吧?”
“飞机上怎么回你?”
“一声不吭就跑掉,不是失踪是什么,你是不是又钻牛角尖了?”女人有些生气。
“不是玩失踪,也不是寻死,只是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
“我不听你鬼话,赶紧回来。”
“我这叫避世。”
岑愿低着头盯着地面讲电话,却没注意到一辆黑色SUV在她旁边停下。
车熄了火,男人推开门从车上下来,手扶着车门将关未关,脚步在车边停下来,目光停在岑愿身上,眉很轻地挑了下。
静了几秒钟,他重重关上车门,却没朝岑愿走过去。
男人瘦高的个子将白T撑得有型,手臂曲着线条漂亮,黑色手链松垮地箍着腕骨。
他站在原地回了通电话,这才朝着岑愿走去。
马丁靴闯入视线,岑愿顿了下,轻轻拉起眼尾,视线随着鞋子往上,停在了男人的脸上。
目光隔着镜片对上。
周遭的吵闹声仿佛按下了静音。
岑愿的心脏重重跳了下。
男人低着头,面部轮廓分明,漆黑浓密的眉毛隐在刘海里,眼尾微微上扬,漆黑的眼里挂着点笑意。
锋利却也张扬。
好友仍在絮叨,岑愿反应慢了拍,语滞了几秒钟,恍惚回神,猛地晃了下,不受重的行李箱往后滑,她身体也没预兆地跟着行李箱往地上倒。
惊呼压在舌尖,岑愿慌乱的下意识伸手抓什么,脑子里闪过完了的念头。
忽然 ——
手腕被有力的手掌握住,将在倾倒边缘的岑愿拉了回来,她往前踉跄两步,稳稳当当立在原地。
一场虚惊,岑愿深吸一口气。
温热掌心紧贴着脉搏,两人靠得近,热意的空气被挤压,岑愿感觉像是被烫了下,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
岑愿抬起视线,慌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