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男人的碰上,短暂的对视几秒钟,她咽了咽嗓子,轻声道谢。
男人视线压过来,她刻意看向别处。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戏剧性一幕吓到,心跳大得快要窒息。
呼吸也变重。
浑身都紧绷着,抗拒着。
“岑愿?”
男人慢吞吞的语调,像是不确定也像揶揄。
周寰松开手,他往后退到了安全距离,视线在她身上打转,漆黑的睫毛垂下,视线就带有一点锋利的压迫感。
岑愿推了推墨镜,“谢谢。”
男人没什么反应,随口问了声,“不记得我是谁?”
岑愿没吭声,见他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不情不愿,低低出声,“周寰。”
周寰得到答案,稍显满意,略带调侃,“记性不错啊。”
岑愿在想带着口罩为什么会被认出。
“怎么突然来南川了?”周寰伸手去接行李箱。
岑愿意识到他动作,下意识将行李箱拉到身侧,周寰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撩起视线朝她看去,有些不确认,眼里笑意明显,“怕我报复你?”
岑愿手指攥紧拉杆,假装听不懂他什么意思,沉默了几息,她故作轻松地说:“我有人来接。”
男人也没僵持,很轻地点了下头,收回视线的同时拿出手机,手指操作着屏幕。
很快,岑愿手机就响了。
周寰抬起手机示意下,“你说的人就是我,走吧。”
“你没说过你是南川人啊?”岑愿问。
记忆里,周寰的老家并不临海。
周寰垂下眼皮,说:“我的事,你哪记住过。”
这句话像是控诉,带有很强的情绪色彩。
而且突兀,不合时宜。
周寰没打算继续闲聊,接过行李箱。
岑愿迟缓了几秒,跟上他的步伐往车边去。
周寰的动作很快地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拍了拍手,往驾驶位走,目光瞥见岑愿准备打开后座的门,很轻地挑了下眉。
“岑愿,坐前面来。”他看了一眼内视镜。
岑愿没动,她说:“不合适吧。”
周寰微微侧身,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眼尾往她那边瞥,“真当我司机啊?”
安静几秒,他出声,“这边虽然临海,但盘山路多,你会晕车。”
经过他一提醒,岑愿才想起自己有晕车的毛病,虽然这几年在外奔波早已没了这毛病,但莫名的,她听了周寰的话,乖乖地换到副驾驶。
“你对象不会介意吗?”
岑愿问完,扭头看向窗外,手指拨弄着肩头的头发,掩饰着尴尬。
气氛因为她的话,凝滞了几秒钟。
她很后悔,如果说话也能有撤回键就好了,也不至于每次在周寰面前都落下风。
“这么着急打听我的感情状况?”
周寰像是抓住机会似的,抢占话语权。
岑愿侧过脸警告他,“我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周寰眼尾勾着笑意,偏头看她,视线很短地碰了下,他轻笑一声,收回注意力认真开车。
从机场高架下来,车速明显变快,两道的房屋变得密集,海岛的建筑错落有致,鲜明的房屋色彩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鲜明和活泼。
车内气氛要沉闷许多,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尴尬局面,岑愿始终偏着头看窗外,但,感知里周寰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
她无法忽视这个人的存在。
没多久车子在路边停下,周寰直奔一家便利店。
他很快回来,手里拎着两瓶水,带着重重热气坐回车上,递给岑愿一瓶。
岑愿动了动肩膀,往后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余光瞥了一眼导航,接过,“谢谢,我睡会儿。”
周寰嗯了声,重新启动车子,“晕车了?”
其实没有。
岑愿和周寰待在一起,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她不过借晕车逃避这种情绪而已。
岑愿低声回应,“有点。”
周寰没再说话,也没表现得多殷切,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车速却出乎意料减慢。
岑愿没注意这些,静静闭着眼睛。在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很明显,她闻到了一种很淡很柔和的味道。
不是香水的味道。
像,像是洗涤剂的香气。
很舒服,能让人放松。
岑愿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稍稍往周寰那边侧脸,好闻的气息更明显。
以前周寰的每一件衣服上就会有那种淡淡的香味,清清爽爽,让人觉着舒心。
眼睛睁开一条缝,目光将他侧身轮廓细细描摹一遍,再次闭上眼。
从梦见一堆人在耳边谩骂那一瞬惊醒。
岑愿倏地睁开眼,入目全是刷成彩色的房子,阳光斜斜地照在房子上,花枝在阳光下摇曳。
像是误闯了一个彩色王国。
一时分不清是梦和现实。
周寰早已不在车内,但车还没熄火,空调也开着。
她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岑愿拽了拽毯子,眼神四处打量,透过车窗,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躲在阴凉的地儿和一位老人闲聊。
他微微躬身,凑到老人身边说了句什么,老人呵呵笑了起来。
周寰脸上也露出笑容。
两人又交谈两句,周寰直起身,目光不经意朝车边递来。
嘴角扬着笑,目光松散平静。
干干净净的,整个人透着柔和。
仿佛一切怦然放慢速度。
目光隔空交汇。
岑愿慌张移开,余光里,周寰跟老人道别,然后朝这边走来,步伐快而稳,从阴暗的地方跨入光亮,像是一脚踩碎了阳光。
周寰停在车窗外,他屈指敲了敲车窗,示意岑愿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