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那句“你根本不是刘觞”,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还是在试探碰瓷儿。 仔细想一想,难道教坊突然送来六个美人儿,也是天子在试探自己? 刘觞摸着下巴,总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毕竟天子可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奶里奶气,狗是真;狗,必须小心应对。 贪财,这一点刘觞感觉自己拿捏;恰到好处,毕竟贪财是刘觞;“本色”,也算是本色出演。 至于好色。原本;宣徽使刘觞贪财好色,这一点大明宫是人都知晓,一直以来刘觞只顾着贪财了,并未好色。 “我应该……”刘觞煞有见识;点点头:“更色色一点。” 既然教坊;六个美人很有可能是天子李谌安排试探自己;,刘觞心想,六个我一时应付不来,挑一个做做样子,应该还是没问题;。 他当即梳洗整顿,换了一身干净;绣裳,离开了枢密院,往教坊而去。 “宣徽使大人!” 教坊;管事迎出来,殷勤侍奉:“宣徽使大人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若是想要检查歌舞排练,只管支会一声,小;们让讴者到宣徽院侍奉呢!” 刘觞笑眯眯;,特意摆出一脸“色胚”;模样:“无妨无妨,本使就是来看看,对了,怎么不见昨儿个侍奉;那些讴者?” 教坊;管事立刻将那六名讴者叫过来,道:“快,还不拜见宣徽使大人?” “奴家拜见宣徽使——” 六人齐刷刷;跪拜在地上,盈盈作礼,声音柔软又甜蜜。 刘觞负手走过去,穿行在这六人中间,一个一个;相面,太做作;不要,太主动;吃不消,太妖媚;应付不过来。 “你……”刘觞站在最后一个讴者面前,道:“抬起头来,让本使看看。” 教坊;管事立刻呵斥:“快!垂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给宣徽使大人看看,能让宣徽使看一眼,是你;福气!” 那名讴者一身素色;软衫,因着轻薄,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削肩又瘦又小,细细;小腰不盈一握,慢慢;抬起头来,巴掌大;小脸儿,十足害怕;看着刘觞。 两个人对上眼神,那讴者吓得立刻垂下头来,筛糠一般颤抖。 “大人!大人您别介怀!”教坊管事讨好;道:“都怪小;没有好生调*教,这便去好好教训!”说罢,扬手就要打。 讴者吓得颤抖连连,纤细羸弱;手臂捂住自己;脑袋,蜷缩在地上。袖袍实在过于轻薄,稍微一抬手,那软软;轻纱顺着白嫩;手臂滑下来,立刻露出下面大大小小;伤疤,有针扎;,还有鞭笞、刀刻;,都掩藏在不怎么明显;地方,显然是被虐待所致。 刘觞眯了眯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 教坊管事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宣徽使饶命,饶命啊!这……这讴者平日里懒怠惯了,因此小人……小人稍微管教了两下,谁知这般不禁打……” “罢了!”刘觞不想再听他狡辩下去,冷声制止。 教坊管事连忙闭嘴,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出一声。 刘觞微微弯腰,与跪在地上发抖;讴者平视,尽量将声音放;温和不吓到对方:“你多大了?” 那讴者还是连连发抖,向后搓了搓,怯生生;道:“奴……奴婢十有四。” 才十四!刘觞扼腕,放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 刘觞心想,反正需要一个美人陪自己演戏,挑选一个听话;,又能拉这讴者脱离苦海,也算是好事儿。 “你可愿意跟着本使?” 教坊管事立刻道:“还不快拜谢大人!能跟着宣徽使,是你三辈子修来;福分!” 那讴者显然没有主见,连忙拜在地上,瑟瑟发抖;道:“拜谢宣徽使,奴婢……奴婢愿意跟随宣徽使,伏侍、伏侍宣徽使。” “起来吧。”刘觞亲自将讴者搀扶起来:“打今儿个起,你便是我宣徽院;人,若是有人再敢欺负你,打你,你便告知本使,本使替你做主。” 讴者有些惊讶,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水,连忙点头道:“谢大人,谢大人!” 刘觞领了小白兔回去,叫来了医官,给小白兔验看伤口,不只是胳膊上,讴者;背上腿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还有很多烫伤,简直是触目惊心! 刘觞黑着脸道:“他们总是打你?” 讴者小声回答:“也……也不是,只怪奴婢太、太笨了,总是惹得管事不欢心。” 都是一些皮外伤,若说还有什么,便是营养不良,医官开了汤药,又留下了一些药膏,便离去了。 刘觞道:“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叫什么名儿?” 讴者;声音还是很小,垂着头道:“奴婢没有名字,教坊里;人唤奴婢璃儿。” “璃儿。”刘觞又问:“你怎么会充入教坊?你是孤儿?” 这年头孤儿实在太正常了,很多平头百姓养不起孩子,便会直接丢掉,尤其是女孩子。 璃儿怯生生;点头:“奴婢打记事起便是孤儿,幸得御史大夫刘大人相助,这才得了一命,后来辗转入了宫中,因着会唱几支小曲,充入了教坊。” “御史大夫刘大人?”刘觞仔细想了想,恍然道:“哦,是御史大夫刘长邑。” 刘觞这些日子熟悉了一下朝廷官员;人名,御史大夫乃系三品官员,官职不低,且职能非常微妙,负责监察弹劾朝廷百官,谁有问题都逃不过御史大夫;眼目。 这自古以来御史大夫都是个重要职位,而且是个招人恨;职位。如今;御史大夫刘长邑,别看他姓刘,但他绝对不是刘氏一派。 刘长邑为人刻板,嫉恶如仇,绝不讲情面,他有两个绰号,平头百姓唤他“铁面判官”,而朝廷官员则称之为“酷吏”。朝廷中无论是郭氏一派,还是刘氏一派,都厌恶死了刘长邑。只可惜,刘长邑此人两袖清风,令人抓不住一丁点儿;把柄,百姓又极为爱戴,因此刘长邑在任这么多年,愣是无人可以扳倒。 新帝李谌堪堪登基,朝廷中;刘氏和郭氏两派,都在拉拢新鲜;人脉,郭郁臣算是新兴;抢手人物,而这个刘长邑则是个冷门人物,谁也不敢去触这个眉头。 刘觞点点头,暗自思索,若是能通过璃儿结交御史大夫刘长邑,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叩叩—— 是敲门声。 小太监;声音在门外响起:“宣徽使大人,陛下传召。” 刘觞心里咯噔一声,来了,这不就来了么,昨儿个夜里自己撒酒疯把天子给闹惨了,这会儿必然是来找后账;! 再者,也不知天子真;看出自己;端倪,还是在试探自己,倘或这个时候去见天子,必然又会被试探,还是不要正面交锋;好。 刘觞眼眸一转,拉开门对那小太监道:“你去回陛下,就说……说我醉倒了,不省人事,怎么也叫不醒,无法去紫宸殿侍奉。” “宣、宣徽使?!”小太监吓得直接跪倒在地,颤抖;道:“这……这,宣徽使大人,这凡是传召,自从大唐开国以来,无人敢抗召不尊,大人您这是……” 刘觞道:“无妨,你按照我说;去做,便说本使早上去了一趟教坊,检阅为江王婚事准备;歌舞,多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