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从家到学校要走三十分钟再坐两个小时的车,所以我必须赶五点半的那趟直达到镇上的车才能在上午十点之前赶到学校。
在颠簸的车上我昏昏欲睡,头不自觉地靠在旁边的一个男孩子肩上。
直到售票员大声喊终点站到了,我才从睡梦中挣扎出来,而我的头由于一路动荡已经挪到了人家胸膛。
那一刻,我希望留个贞子一样能挡脸的发型,但事实是我早就剪了短发,我低头道歉,而那个男孩子摆摆手说没事。
车上的人很多,他们都踮起脚尖拿放在上面的行李,过道很窄,人就堵在一堆。
…………
看来还要再尴尬一会儿了。
我尽可能地把脸面向余光看不到他的位置,僵硬地看着车厢里的人拿东西,相互推搡。
等到人群慢慢散尽,我跟在他们后面下车,朝着校门口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
快步到了教室,眼尖的同桌尹柳儿见我在门口的位置就跑过来向我“借鉴”作业。
“好同桌,求求你了。”柳儿抱拳。
而我露出一个笑容,“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喏,给你。”我放下书包翻出作业潇洒地递给她。
“谢谢,爱你一万年。”接过作业柳儿比了个心。
“咱先说能不能活一万年吧。”我玩笑似的笑笑。
因为起的很早,总要有一节课要“光荣牺牲”来弥补我那可怜的睡眠。
而每次那节课都是我敬爱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的课。
我发誓他的课虽算不上无聊但也绝不算有趣。
结果可想而知,在我的手和我的脸刚刚接触的一瞬间,眼皮还没落下之前就被班主任常规性地叫起来。
“程晚啊,你怎么总是放假返校在我物理课上睡觉?”班主任每次都会问我这个问题,虽然我每次都是以低头沉默的方式来回应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下次问出这个问题。
这次我同样低下头,不说话。
老师也不对我发脾气,只是走过来和我说如果我想睡觉的话就站着听课。
他的语气不像生气,像建议。
其实我不是故意想要睡觉的,我只是每次月假回家的时候要帮爷爷干一些农活,还要打扫房间里的灰尘,然后再要做每个任课老师都认为自己所教学科的“不多的作业”。
所以我只能熬夜,结果……就在老师的课上睡觉了。
我抬起头,想解释话却梗在喉咙里出不来,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这下好了,短短几分钟丢了两次脸……
老师装作不在意摸摸我的头,让我坐下,接着回到讲台接上刚刚讲的内容。
而柳儿则手忙脚乱递纸巾给我。
“我没事。”我红着眼眶向关心安慰我的人解释。
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接下来的课集中精神。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下课,我正叠着要带去寝室的东西,忽然一本卷起来的书拍在我的脑袋上。
我猛地抬头,是物理课代表李隰,他坐在柳儿前面。
他递给我一张纸条,然后靠近我轻轻地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在物理课上也经常睡觉,只不过没人发现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冲我笑了笑。
“再见。”他朝我弹舌。
我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如果上课有什么没听到的,尽情问我。
好幸运,我身边有这么多关心我的同学还有很善解人意的任课老师。
我也要努力才行。
10点10准时熄灯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外面清爽的晚风吹着宿舍窗外的树簌簌地响,重重叠叠的知了叫声萦绕在我耳边。
睡不着就去上个厕所吧。我对自己说。
我掀开盖在肚子上的被子,穿上拖鞋走向门口。
“你要去厕所吗?”
刚开门,黑夜里传来的一句话吓了我一跳。
我拍拍心脏安慰自己,定睛一看,那人是我们班里的团宠,张思思。
“思思,你也要去吗?”我小声问她。
“对,等我一下。”思思听到我这句话准备下床。
“好。”
我们的寝室在楼栋正中间,离两端的厕所有一段长廊。
我和思思慢慢地走,也不着急,夜晚的凉风太过清凉,吹得人发怵。
“程晚,我要跟你说件事。”思思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微声说。
“嗯?你说。”我回应。
“就是……我有抑郁症,如果学校知道了的话会让我休学的,但我又很难过,我需要一个倾诉的人。”思思抬头,泪光闪闪,紧紧抓住我的手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说。
我犹豫不决,我可以让她向我倾诉,不过,抑郁症不是小病,我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老师。
思思应该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放开我的手,冷冷地说:“你敢告诉老师我就跳楼!”
很明显,思思在威胁我。
我看着她,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