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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找到顾邵晨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喝闷酒,距离秦九铃宣布招亲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顾邵晨过得很消沉,天天借酒浇愁,今日的阳光甚是明媚,唯独他坐的地方一片阴影,一袭烟色长衫让他看上去似乎比前日消瘦了些,略微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失意颓废,桌上的下酒菜一口未动,酒壶倒是空了三四个。
顾邵晨神智还算清醒,看见二夫人走过来勉强笑了一下,很是悲凉,“姑姑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成亲当天新娘被人调包,被新娘当众退婚,退婚后新娘大张旗鼓地招亲,恐怕全天下也没有比他更倒霉的新郎了,现在大概整个庆安城都在嘲笑他吧。
“没用的东西!”二夫人一把抢下顾邵晨手中的酒杯摔在桌上,“不想别人看你的笑话就振作起来。”
顾邵晨苦笑,“就算我振作又能怎么样,铃儿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那又怎么样,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秦家的,对秦家来说你始终是个外人,只有娶了秦九铃,成为秦家货真价实的大姑爷,你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这一切,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一无所有!”
“没有了铃儿,我要这一切有什么用?”
“难道你眼里就只有一个秦九铃,守住荣华富贵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除了铃儿我谁都不要!”
“那你就把人抢回来,不就是招亲吗,别人能去你也能去,只要你赢了人还是你的。”
“我不去。”顾邵晨斩钉截铁,“如果我参加招亲就等于承认我和铃儿已经解除婚约,我绝不承认。”
“那就用别的办法。”二夫人坐在顾邵晨身边,一脸长辈的关心爱护,“总之你放心,姑姑一定会帮你的。”
顾邵晨眉心猛一皱,“姑姑又想对铃儿做什么?”
二夫人强调,“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让秦九铃能嫁给你。”
自从秦九铃要招亲,二夫人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寝食难安。
说得好听她是秦家的二夫人,说白了就是个妾。
什么是妾?
出身贫寒,地位卑贱,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如奴如婢,若是当家主母宽厚,日子还能好过些,若是遇到个刁钻苛责的主母,一个不高兴被打发变卖了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幸,秦家主母懦弱无能,她拼尽手段得了秦观海的欢心,这才让人叫她一句“二夫人”,原本以为大夫人体弱多病,没多少日子了,只要大夫人一死,就能撺掇秦观海把她扶正,成为名正言顺的秦家主母。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大夫人还没死,秦观海先死了。
眼看扶正是没希望了,她开始转而折磨大夫人,只要她死了,自己还是秦家唯一的夫人。
偏偏,秦九铃失忆了!
失忆之前的秦九铃胆小懦弱没主见,被她捏在手心里摆布,可是失忆后的秦九铃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雷厉风行地夺了她秦家当家人的地位,把大夫人像菩萨一样供着,规定她每天必须对大夫人晨昏定省,恭敬顺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这摆明了是在告诉所有人,大夫人才是这个家的主子,而她,永远只是一个卑贱的妾,她在秦家奋斗了快二十年的所有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她委屈,她不服,她要反抗,和秦九铃斗智斗勇,却次次一败涂地。
好在她早有先见之明,从小就把娘家哥哥的儿子顾邵晨养在秦家。
好在顾邵晨也是个争气的,讨了大夫人的欢心,得了秦家下人的爱戴,还和秦九铃成双成对。
更重要的是三年前趁着秦观海去世,顾邵晨顺理成章地接手了秦家所有的生意,巩固了在秦家的地位。
原本以为只要顾邵晨和秦九铃成亲,成了秦家名正言顺的主子,她就可以借机翻身,没想到因为女儿的私心让她筹划了多年的计划功亏一篑。
更糟糕的是秦九铃这死丫头居然毁婚招亲!
一招釜底抽薪将她的如意算盘彻底打乱。
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她没有理由反对,可是如果真的让秦九铃找到一个满意的上门女婿,两个人一条心,她在秦家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想以后在秦家的日子高枕无忧,她就必须破坏招亲,势在必行,不择手段。
“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如今的秦九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你随时保护的可怜虫,她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手段,她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控,甚至反过来掌控了我们,掌控了整个秦家,再不想办法,她就会变成我们的祸害。”
顾邵晨道:“铃儿不是祸害。”
“既然你这么在乎她,就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如果你还想娶她,就一切都听我的。”
顾邵晨犹豫片刻,“如果姑姑是真心愿意帮助侄儿,侄儿感激不尽,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不过我要提醒姑姑,一定不要伤害铃儿。”
“你放心,我不会动她一根汗毛。”二夫人眼神里闪烁着几丝阴冷狠绝。
顾邵晨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二夫人一门心思想借他的势巩固自己在秦家的地位,绝对不会容忍秦九铃嫁给别人,破坏招亲这种事情根本就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他只要稍加点拨,然后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顾邵晨还想说什么,有店里的伙计来向他请示生意上的事情,事情紧急,他只好匆匆离开。
二夫人一直看着顾邵晨的背影消失,才冷冷说一声,“出来吧。”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秦凤兰慢慢走出来,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她腿都快断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听丫鬟说表哥在这里,就过来看看,却听到了一段最不想听到的谈话,讨厌至极。
“都听见了吧?”二夫人早就发现秦凤兰在偷听,听听也好,听明白了早点死心,“到这个时候了,他心里还是只有秦九铃一个人,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秦凤兰恶狠狠地揪掉身旁的茉莉花,咬牙切齿,“表哥只是觉得被秦九铃那狐媚子耍了不甘心。”
对秦凤兰的执迷不悟,二夫人很头疼,“他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