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到后门敲了几下,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打开门转身就往里走,头都没抬,说道:“今日的桂花糕怎么样?甜不甜?”
似乎是将他们认错了。
老头自顾自的往前走,连谢耀祖的招呼都没听见,直到走出很远,才转回头看了一眼:“怎么还站着,一会儿明朗该着急了,从晌午就等这桂花糕呢。”似乎眼神也不太好。
“老先生,请问林明朗大人在吗?”谢耀祖端的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模样,走到老头身边站好。
老头这才眯着眼看清来人:“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找州府大人出去等着,我去禀报一声。”
谢耀祖乖顺的又转身走出去,后门被虚掩上。
“分明是这老头认错了人……”绵绵为谢公子抱不平。
金方方宽慰道:“老先生只是耳不聪目不明了,认错就认错了吧,咱们再等一会儿。”
几人站在后门置身于烈日下,谢耀祖断然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地等,那老头一看就腿脚不好走的慢,等见到林明朗,还能不能记得还有人在门口等着都两说呢。
他去车厢里把茶水端下来,找了一处树荫下随地而坐,也不在乎脏了外衫,朝着金方方招呼道:“过来坐会儿吧。”
金方方确实也热得很,和绵绵走到树荫下站着,做不出他那般不顾形象的随意。
约莫一刻钟,后门再次被打开,出来的男子一席月青色长衫,眉下一颗小痣眼眸清冷。
“让诸位久等了。”
金方方上前几步:“贸然来访是我们唐突了,事关番邦,能否入内详谈?”
谢耀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旁,正上下打量着这位少年入仕的林州府,身量上与他不相上下,似乎比那宋阳文更像读书人,清冷的眉眼里藏着一股子书卷气,似乎随时都能之乎者也。
州府内与寻常宅院差不多,坐在前厅里的时候林明朗直言道:“金姑娘看上去有些面熟。”
谢耀祖不屑的撇过头去。
金方方颔首:“几年前随家父拜访过令尊,与林公子见过一面。”难为他还记得,想起来更好,说话也方便些。
具体情况还需要谢混球来阐述,她知道的不多。
转头瞪他一眼,谢耀祖坐直身子:“从番邦来了一艘货船,青州商会的管事召集许多商人合作,收购番邦货物,我无意间在船舱下看见一个神态过分紧张的船员,护着身后几个大箱子,那里面似乎就是能吸食的害人之物。”
林明朗身为州府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何人?”
“他是都城谢家的公子。”金方方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明朗了然,既然是都城谢家,知道这些就不算什么了。
“那些东西还在船上?”
谢耀祖靠回椅背叹了一声:“已经被转移了。”
“我知道了。”林明朗神情依旧淡然,若不仔细看,他眉心轻微的一皱,还以为他丝毫不上心。
前厅静默下来,只有杯盖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既然事情都讲清楚了,咱们就回去吧。”谢耀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金方方自幼就对读书人有莫名的欣赏,那宋阳文打破了她的幻想,万一又在林明朗身上找到慰藉,岂不是前功尽弃?
想到此处作势站起身迫不及待想要告辞。
林明朗忽然开口:“留下一起用午膳吧,若是叫家父知道金姑娘过来,我却没有留人一起用膳,会被斥责。”
金方方原本也要走,闻言似乎不好推辞,抬头看向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谢混球:“不如……用过午膳再回?”
谢耀祖:“……”他还能说什么,拒绝有用吗。
给他们开门并且认错人的老头叫吉叔,是林家的管家。
午膳准备好,桌上有清蒸鱼和醉蟹还有一盘桂花糕,桂花糕被放在林明朗的眼前。
“别介意,我们公子喜欢吃甜的。”说话的似乎就是老头原本以为回来的人,是一位笑容和善的大娘。
林明朗即使被揭短也不生气,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如果不是还有喜欢吃甜这一项,估计随时就能飞升了。
看得出来金方方对林明朗没有另眼相看,许是他太过冷清的缘故,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谢耀祖安心用完午膳,一边吃一边给金方方扒醉蟹,一盘醉蟹都进了俩人肚子。
事情已经交给青州州府,谢耀祖和金方方便没有继续追查,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此事牵扯广泛他们不能过多参与,会适得其反引火烧身。
金家酒坊近日多出许多酒楼来拿货,其中包括港府酒楼,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和谢耀祖一起参加商会小聚的缘由,港府酒楼的掌柜对金方方十分客气,并且和金家酒坊签下了三年酒水承包。
这件事说给谢混球的时候,他神秘的笑了几声,故意吊着她就是不说,并且拿这件事换她和宋家解除婚约。
几年的酒水承包而已,金方方不在意的笑道:“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
“你对那草包书生有什么感情,别跟我说你就喜欢那样的,那我可真学不来。”谢耀祖嗤笑。
金方方反驳道:“是不是草包我不知道,有婚约确实是真的。”
这该死的婚约,他的祖父怎么就没和金家定个婚约什么的,让那宋家捷足先登。
酒坛渐空,金家酒坊运输的货船再次抵达岸边,金方方带着绵绵去收清单,谢耀祖非要跟着同去。
本来还奇怪他为何如此积极,见到从船舱出来的父亲时,金方方瞬间明白了。
“你给我家里写信了?”
谢耀祖没否认:“谢伯父也是担心你,怕你报喜不报忧因此找到我,那我只能实话实说啊。”
好一个实话实说,他怕不是添油加醋说的。
金父长相偏儒雅,一双眼透着精明,年岁渐长却不见发福,没有一般商贾的脑满肥肠之相。
“父亲。”金方方迎过去,搂着金父的手臂撒娇:“怎么突然来了没和我说,都没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