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港府酒楼的大堂逐渐喧嚣起来,食客相继而来很快就坐满了,店小二忙的来不及擦一下汗,匆匆用粗布衣袖抹了一下额头。
金方方收回从轩窗看出去的目光:“各位,若是我说,金家腐乳的配方将无偿提供,如何?”
“……”小商贩们一时之间不敢多言,皆以为是听差了。
“金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金方方回头示意绵绵把配方拿出来,小商贩们见到白纸黑字总算信了,还有认识几个字的主动拿起来看。
“真的是腐乳的配方。”
“金姑娘就这么白给我们用?”语气还存着疑惑。
“也不是白给大家,往后金家腐乳这个牌匾不能换,除此之外金家再不收取任何费用。”腐乳的配方本就不难,如今出现的这些仿制品只是没有经过反复改良,就算她不把配方提供出来,不久后也总会有人改良出来,还不如卖这些小商贩一个人情,把金家腐乳这个名号保存好。
这都是金方方早就计划好的。
小商贩们互相看了看,拿不定主意的迟迟犹豫不决,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同意了。
“各位若是再不放心,那我也没办法了,这是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大诚意,只不过是保留一块牌匾,想挣一份好口碑。”
小商贩们犹豫再三最后豁出去般应下了:“我们相信金姑娘。”
等众人都散去,绵绵忍不住嘀咕:“姑娘不赚他们银子,还把配方给他们,还猜疑这顾忌那的,真是不知好歹。”
金方方有所准备,所以没有绵绵那么生气:“在他们看来,世上没有白给的东西,都是过惯了苦日子一时不信这么好的事能落在自己头上而已。”
“况且这腐乳也卖不长久,早晚都会出现饱和,如今放手是最合适的时机。”
金方方和绵绵走回清泉巷,在巷子口碰见了许久未见的宋阳文,面面相觑之下她主动开了口,秉着祖父与宋家的旧恩情,也不能太无礼。
“许久未见,还未祝宋公子百年之好。”
宋阳文手上还拎着酒壶,刚从金家酒坊打了一壶酒,见到酒坊的生意日益壮大,思绪惆怅下,想到数月前祖母让金方方把酒坊交出来,好不仗义的言辞,现如今回想,他们有什么资格呢。
自嘲般笑了一声:“多谢金姑娘惦记。”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祖母也十分惦念你。”说完竟然自己都觉得心虚,祖母提起她的时候全是贬损的话,甚至听见金家就控制不住脾气朝着漫霜发火。
金方方客气道:“改日去拜访宋老夫人,毕竟也在宋家叨扰了许久。”再没有话聊下去,绵绵已经把门敞开等着她回了,可见对宋家人十分看不上。
眼看着门被关上,宋阳文站在原地注视了许久,回去后也没心情与宋老夫人和漫霜说话,径直回屋去了。
“阳文这几日也不知又怎么了,前些日子与那个孙波厮混了两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这几日又开始消沉了,书也不念了,整日关在屋中怎么行。”宋老夫人又从衣襟中掏出几十两:“你去把这银票给他,叫他出去找学子们办个诗会散散心。”
漫霜拿着银票内心极度不平衡,她平日省吃俭用还被说着念叨着,表哥什么都不做还能拿着银票出去吃吃喝喝。
宋老夫人催促道:“快去,不然一会儿阳文又要喝醉了。”
漫霜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口,屋门敞开喝,表哥果然颓丧的坐在桌前倒酒,丝毫不见从前文人书生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那个赌徒父亲。
“表哥别喝了,这是祖母给你的银票。”直愣愣的把银票递出去,神色极为不耐烦。
宋阳文一眼都没看向她,只伸手接过银票,满口酒味的往外走。
漫霜虽然生气,好歹也是她的郎君,往后的日子还得指望着他呢:“表哥,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吧。”
去哪里?
宋阳文脑中浮现一个白纱遮面的女子:“别跟着我,没事就回屋抄经。”
明亮的阳光晃过她的眼,漫霜被刺的一疼,忽然不知道拼尽一切谋求的这种日子还能坚持多久。
回到前厅见到祖母,脸上的笑僵硬着:“表哥出去了,那晚膳还等他吗?”
“不了。”宋老夫人手上也套了一串佛珠,在指尖一颗颗的搓着:“你们成亲也有数月了,为何还没动静?这院子里始终冷冷清清的不热闹。”
漫霜握着手垂下头,祖母已经催了许多回了,一开始她还会娇羞的不知道如何说,如今连心绪都牵动不起来。
“表哥始终对我冷淡,这种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宋老夫人斜睨她一眼,神色也不是很满意,漫霜就是从前被她宠惯了,如今成了亲什么事都不懂。
“今晚你别睡了,去阳文屋里抄经,什么时候他回来了,什么时候把这包药粉给他吃了……这药怎么让他吃,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漫霜握紧手里被塞过来的一小包药粉,心里十分不耻也不愿。
宋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从前那些苦日子都过来了,等阳文谋得个一官半职,往后的好日子还不是你陪着他过?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几年。“
话是这么说,漫霜瞧着祖母的精气神,十年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宋阳文踏入红楼的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立马热情的迎上去:“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回来吧,我给您介绍……”
“我找楚楚。”
“……和楚楚约好的?”
面对老鸨的疑惑,宋阳文没应声,只抬起目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老鸨不敢得罪这位公子,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只得先安排他坐到雅间,再去喊楚楚过来。
楚楚仍穿着月白色纱裙,这回没戴面纱,见了宋阳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笑道:“宋公子。”
“你们认识?”老鸨还没离开。
宋阳文端着派头没应声,楚楚把老鸨推出去:“是来找我的客人,让人上好酒好菜。”
老鸨一听这话才放心,吩咐人注意着屋里的动静,楚楚在她这里是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