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河洲每次提及摄政王,肚子里便是一通气,他烦躁地抿住唇,提脚就往身旁的柱子狠狠踹去,咕哝道:“讨厌讨厌讨厌!”
顾关雎看着顾河洲孩子气的行为无奈的笑了笑:“小洲,摄政王是你的叔父,可不能让他听见这些不敬的话。”
不提叔父还好,一提叔父顾河洲更加火大:“他算哪门子叔父?朕可没这种时刻想把朕铲除掉,然后自己上位的叔父!”
顾关雎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顾河州毛绒绒的头顶,表情看着温和,眼底却飞快闪过异样的光芒。
“算了,朕先把他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阿姐的新婚。”
顾河洲原地转了一圈,看顾关雎的目光略带期盼:“阿姐,你有没有发现小洲今日的特殊之处?”
顾关雎瞥见顾河洲大氅下若隐若现的朱红,起了存心逗弄他的想法:“特殊之处?按阿姐看,小洲今日的特殊之处就是俊美非凡,不知道会收割多少女郎的芳心。”
“哎呀——阿姐,你就知道打趣小洲。”
顾河洲不满意这个回答,他又转了一圈:“阿姐,你再好生看看。”
说起外貌,倒让顾河洲想起了一件事。
他和顾关雎是双胞姐弟,但因三年前的那事,导致他的身体不比从前,生长速度缓慢许多,虽靠汤药吊着,但到底还是比同龄人矮些。
即便如此,京中许多贵女依然对他芳心暗许。
顾河洲心里清楚,这些贵女不为别的,就为他那殊丽吸人的五官。
说来也怪,他与姐姐顾关雎同父同母,长相气质却不大相似,他的容貌艳丽夺目,姐姐顾关雎却清丽出尘,眉间还带着几分其他女子没有的英气。
顾河洲回忆起已逝父皇和母妃的样子,心里便觉着这大概就是儿随母貌、女随父相?
顾关雎见顾河洲急了,便不再逗弄他。
她笑眯眯的:“阿姐看见小洲大氅下穿着朱色的衣裳。”
顾河洲见姐姐终于发现他穿的衣裳颜色,嘴角往上扬了扬,然而又想到来之前摄政王那句冠冕堂皇的话:“为了节省开支,陛下身为天子,应该做好表率,一切都要从简,不必添置新衣。”
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打着节省国库的名号,实际却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别以为他不知道摄政王的小心思。
摄政王还好意思说节省国库开支,顾河洲看他那王府金碧辉煌的程度都能赶上皇宫!
顾河洲垂下头,低落道:“小洲令尚衣局做新衣的资格都没有,还要悄悄让身边的侍女来绣喜庆点的衣裳,即便是绣好,也不能正大光明穿它,只能偷偷穿在大氅里面,没办法给阿姐的新婚增添喜气。”
“没关系。”
顾关雎摸了摸顾河洲的头,安慰他:“小洲,阿姐不在意的。”
顾河洲和顾关雎分别三年,不再是从前那个头脑简单的少年,他知道一直生气也不是办法,便平复好呼吸,压住对摄政王暴戾的情绪:“先不说这个了,阿姐,今日小洲想背你上花轿。”
“可是——”
还不等顾关雎说完,顾河洲就将她一把背起来。
顾河洲眼神亮晶晶的:“阿姐,小洲知道你在担心小洲的身体吃不消,但无论如何,小洲也要给你送亲。”
“阿姐和燕将军成亲时,就以小洲年纪小,背不动阿姐为理由拒绝小洲为阿姐送亲,如今小洲已长大,阿姐不能再拒绝小洲为你送亲。”
顾关雎哑然失笑,答应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麻烦弟弟了。”
“不麻烦不麻烦。”
顾河洲稳住重心,背起顾关雎走了两步,才觉得顾关雎轻飘飘的没啥重量。
摄政王克扣姐姐的用度就罢了,还敢克扣姐姐的吃食,让姐姐的重量跟朵云似的。
顾河洲不禁联想到那年他过完九岁生辰,父皇就突然驾崩,连个遗旨都没来得及留下。
当时父皇除了他这个庶子外再无其他男嗣,他这才得以顺利继承皇位。
而姐姐为了巩固他的地位,出了孝期不顾还未及笄,就急急嫁给燕将军。
哪怕他知道姐姐和燕将军是青梅竹马,两人成婚算是情理之中,但哪家女儿会还未及笄就嫁人?
更何况,他对燕将军的继母风评有所耳闻。
燕将军是老定远候和他已逝元妻的长子,深得老定远侯的喜爱,老定远侯本想把爵位给燕将军继承,但还未来得及执行此想法,老定远候就病逝了。
而老定远候后来娶的第二门妻子——现在的定远候府老夫人因此怀恨在心,使出浑身解数逼迫燕将军放弃爵位并且离开候府。
那个时候,顾河洲不过幼童一个,想帮也无能为力。
还好燕将军才智过人,凭自己的本事谋得将军一职,也算扬眉吐气。
但顾河洲始终不太满意这门亲事。
他觉着燕将军是好,可燕将军的家人不太好,尤其是继母那家。
念及至此,顾河洲悄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