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青舟胆子不小,但她在季颉这事上永远是胆怯的。她知道季颉成绩优秀,她苦思冥想的压轴题他总是三言两语就讲清了,她不会的语法他总是凭借语感轻而易举地答对,她也知道很多人喜欢在课间的时候去找季颉问题,无论男女,因为他讲题的时候会将思路点到为止,保证大家都明白,但又有自己的思考空间。
她不否认,季颉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
但她总想证明些什么,想让季颉知道自己和他旗鼓相当,所以她从来不会问他题目,宁愿自己咬着笔头想半天。
“小笨蛋,是不是做不出压轴题啊?”季颉刚倒水回来,站在她身边,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笼罩在她的试卷上。
就因为季颉的一句“小笨蛋”,符青舟瞬时红了脸,她逞强,把自己的试卷抽走:“不用你管。”
他也不在乎她恶劣的语气,毕竟每个中午还要麻烦她帮他拿外套。
季颉跑到教室后面的空地上和男生打闹着,符青舟虽然盯着试卷,但满脑子都是季颉对她亲昵的称呼。
徐静怡推了推她的手臂才让她回神。
“怎么了?”
“倒水去吗?”徐静怡邀约。
“嗯。”女生总是相约着去倒水上厕所,而她们又处在爱美的年纪,两三个都喜欢站在厕所的镜子前面整理自己的衬衫领子或者刘海,偷偷涂着带一点颜色的润唇膏,然后互相分享在手机上看到的变美的小妙招。
符青舟喜欢上季颉之后也爱上了照镜子,她总想着要完美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和她一样,偶尔梦里也会出现自己的身影。
高一的时候,季颉的座位距离她很远,而且大家刚步入高中也不敢太过放肆,她只觉得这个男生生得好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高二上学期期中的时候,班主任换了座位,季颉离她近了,她才认真地去认识这个男生,知道他讲义气和所有人都玩得开,也知道他活泼好动爱踢足球。他身上自带光芒,在他周围的人都会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符青舟没能逃过这个例外。
年少的喜欢总是懵懂的,就像符青舟一直搞不清是因为喜欢季颉才会觉得他符合自己的所有标准,还是因为他符合她的幻想她才喜欢的他。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喜欢他就够了,这时候单单喜欢就能支撑一切。
龚家伟找符青舟聊天的内容总是徐静怡长徐静怡短,她也很想告诉别人,她喜欢季颉,可她不敢。
龚家伟有一次无意提起季颉在初中时喜欢的女生,他说这个女生现在在哪个学校读书,说这个女生长相如何,说的时候扬了扬下巴:“我觉得她和符姐挺像。”
符青舟表面上说:“别瞎说。”,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能被季颉放在心上的女生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有些羡慕,隐隐有些嫉妒。
不过龚家伟又补充道:“这是我们男生自己猜测的,也不知道季颉到底喜不喜欢她。”
本来符青舟还想问下去的,但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她乖乖转回了身,从抽屉里拿出默写本。
今年是大年,因此校运动会办得比往常隆重。运动会的那两天相当于学生的解放日,有项目的参加项目,没项目的就可以随意在学校做自己的事。男生们喜欢聚集在一起打手机游戏,女生们则是抱团说些明星八卦,又或者是坐在运动场上看同学比赛。
季颉和大部分男生一样爱玩,可令符青舟意外的是,他竟也能安安静静地看书,而且他涉猎广泛,从武侠小说到随笔散文,他都能看。
她在运动会前一天向他借了一本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其实她并不爱看写实传记一类的书籍,但她想了解他的喜好,想找个由头和他建立一丝联系。
天气预报显示明天会下雨,学生们忧心忡忡,不少人一下课就看向窗外,祈祷着明日天晴,不然就没法开运动会了,只能按照课表上课。
季颉报了短跑和跳高,他的成绩不算男生里最拔尖的,参加也只是因为集体荣誉感。
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都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教室里已经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大多都是在讨论明天的安排,就连一向稳重的徐静怡也偷偷和符青舟说着明天的打算。
“我们寝室明天打算下棋。”
“玩什么呀?带上我一起吧!”
“嗯,正好三缺一。”
徐静怡寝室只有三个人,她们和符青舟的关系都算不错,所以干什么都喜欢带她一起,符青舟性子直爽,和她们又聊得来,比起自己的室友和她们更像是一个寝室的。
但她又想起向季颉借的书,有些为难道:“我看完明天上午的比赛就来找你们。”
季颉的跳高在明天上午,短跑在后天的上午。
“楠哥明天上午有跳远,我和琳琳都要去看。”楠哥是她们对赵楠的称呼,比起符青舟,赵楠更像是一个男生。
“那她比赛的时候记得叫我,我也要给楠哥加油去。”
“好。”
符青舟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哪怕是到了晚上,夏日的空气仍然带着一丝闷热。树上蝉鸣不但不令人厌烦,反而令她的心更加雀跃起来。她想着每个明天,想着每个能和季颉接触的日子。
龚家伟从背后戳了戳符青舟,她回头,没好气地问他:“啥事?”
“请你吃零食啊。”还不忘朝她眨了眨眼。
符青舟意会了他的意思,接过他手里的小饼干往旁边递过去:“静怡,要不要吃一点?我都要饿死了。”
徐静怡拿了一块小饼干,客气地说谢谢。
符青舟装作无意提起:“是老龚的,谢我没用啊。”
徐静怡没发现那两人之间的鬼鬼祟祟,礼貌而大方地回头跟龚家伟道谢。龚家伟在背后给符青舟比了个抱拳的手势,她把饼干递还回去,轻飘飘道:“什么时候能不麻烦我?”
她的余光掠过了季颉,见他盯着他们这个角落看,有些不自在地问他:“你要不也来一块?”
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