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抚仙蜃境的入口时,花瑛是庆幸的。
庆幸自己运气还不算坏,仅用了几天时间就找到了隐世的抚仙蜃境。
可惜她并不能完全放松下来。仔细看就能发现,花瑛此时行容颇显狼狈。一身劲装沾了许多泥污,像是根本顾不得打理一般。原本白净可人的小脸,憔悴不堪。像是许多天未曾合过眼一般,眼周更是一层深深的黑眼圈,令她看上去整个人都阴郁不少。
不过,她的心情也的确称不上欢快。
一只苍白无力的手,又一次从花瑛脖颈处花落下来。连带那整个人都在往下滑去,令花瑛不得不再弯低下腰,将他勉强的背在自己身上。可无论她做何调整,本就比她高出一头的人,又怎么是她能背住的?累的花瑛花瑛整个人都汉涔涔的。
我真是!救他做什么!
花瑛不禁在心中唾骂着自己:“白止这混蛋连叛族都敢认!都说了推到我身上就好,简直!无可救药!救他做什么!”
却是舍不得松开抓着那人的手……
原来那日花瑛将笙箫一行送回人族后,便又急匆匆的赶回了妖都。又她正在寻找以墨口中的抚仙蜃境的原因,也有就连花瑛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心思。
一面找着:只是顺便!顺便回来看看那家伙的借口。一面跟在了被逐出族的白止身后。
自然,那些妖族的话花瑛也全都听见了。可花瑛依旧犹豫着。
一方面,她无法放下,当年的种种伤她太深,令她再难与白止和解。她曾答应过凤翎,会帮她报仇,花瑛没有忘记。可另一方面……花瑛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趁乱将白止杀了?那样一切的恩怨岂不是就一了百了?
可当她握紧失而复得的玉虚剑柄时,当她看见白止没有丝毫反抗被那些妖族打倒在地,昏迷不醒时。
花瑛的心也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下般,疼痛难耐!
她不忍心了。不忍心将白止一个人丢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只好将人背起,打算先找个地方等他醒来再说。可白止不知是怎么了,自那日后就再未醒来过。这才令花瑛不得已,将他也背了来。
花瑛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对着背上的人说:“当年你可是说过,你师父也在抚仙蜃境的。到时候要是没人救你了,你可别怪我。”
趁着背上的人无法还嘴,花瑛无赖的将白止当作借口,深吸了一大口气,抬步跨入了蜃境。
迎面袭来的是一阵阵眩晕之感。
恍惚间她忽然琢磨起那个奇怪的名字——蜃境。
众所周知,这九州之上的确存在许许多多神奇的地方,其中仙境、秘境、洞天等人们耳熟能详的仙居玄妙,除了危险程度有所不同外,皆是存于世的神族遗宝。就连普通人,若在机缘巧合之下也是可以随意进入的地方。
当然也有像昆仑玄境那般,以一人之力耗费千年谋划,才令其成为伫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变成一个既不完全存在于世,又不完全属于虚无的存在。玄之又玄故名玄境。
可天下也就只有以墨这一位神君有能力去改造一方天地了。那这里的蜃境又是什么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能被称之为“蜃”呢?
疑惑间,眼前倏的一亮,随即一束天光照在了花瑛的脸上,刺激的她微微皱起眉,睁开一条缝隙来。
那无尽的眩晕之感还未完全褪尽,令她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将身上的白止甩了下去。花瑛瞬间被吓了一跳,急忙抓住白止的手,将他稳住。松了口气的同时,睁眼望向这奇妙的蜃境。
可令她惊讶的是,这里没有她想象的人烟熙攘。也没有奇奇怪怪的雨林植被。反而映入花瑛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田野,和山脉。有的种稻,有的种药材,颇有些世外桃源的韵味。
花瑛背着白止,在这样广阔的田间寻找着人,不禁疑惑上头。
大师兄告诉她:“去抚仙蜃境中找一人,他名唤玄凤,有令阴阳逆转的方法。”
而白止也曾说过:“回抚仙蜃境,回到师父身边。”
可放眼望去,这里既无村庄,也无人烟。若不是田野间的作物长势极好像极了有人在种植外,花瑛简直要怀疑,此处是不是已经被荒废了。
“可若是有人,为什么这个时间田里都看不见人烟呢?”花瑛不禁蹙眉思考着。“难道是特别排外?察觉到我们进来了,所以躲了起来,想要偷袭我们?”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花瑛便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可当她原地戒备的扫视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都为发生什么时。整个人都有些垮了下来。
四下除了虫鸣与鸟叫,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一个被封存的很好的小世界一般,安静的呈现着或许千年都未曾改变过的世界。
花瑛有些无力,只能又拖背起白止向前寻找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在田间看见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有一缕青烟垂直飘入云间。
花瑛愣了一下,心底难免生出了一丝喜悦出来。可当她迈出一步时,她又有些害怕。踟蹰半晌,才咬牙,向那青烟方向走去。
这种地方,若有人烟也必定不是什么草莽之辈。是以当花瑛来到一栋竹屋前,她再次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有缘人既然来了,就入内吧。”不待花瑛开口叫门,门内便先传出一声和缓的声音。
花瑛有些紧张的四下望了望,咽了咽口水,这才道了声:“叨扰”,推开门走了进来。
庭院中,一个身着青烟色纱衣的男子像是等候已久一般,安静的伫立在院内。他容颜明艳,不输白止,却气质沉稳安静,像极了一汪静潭,让看见他的人无不心头一颤,对他生出敬畏之情。
可令人叹息的是,美中不足他那一双眼睛,从未睁开过。在面对花瑛时,也是偏了偏头,似是靠声音才辨别出花瑛的位置。
那人不知是不是察觉到花瑛的惋惜,轻笑出声道:“小友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将我这不成器的徒儿也背来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上还背着人的?!而且,他都看不见又怎么判断那人便是白止的?!
花瑛震惊下望向背上的白止,又看看闭着眼在一边微笑的男人,顿时